第十六章 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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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过去？你在说什么？”白若虚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两步，六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莫阙身上。
    “你们到底去不去，时间紧迫。”莫阙冷眼看着他们，面色苍白，没有一点好颜色。
    “你说梼杌在那里？”徐鑫宇运气把轮椅转过一点，向前移了两移，把手放在褪色泛白的祭祀黄布上轻抚着。
    “它一定会去那里。”
    “为什么？”徐鑫宇头也不回，继续追问。
    “因为，我是幻宗。”莫阙将银月剑横置于身前，语调似有不快。
    徐鑫宇也不说话，思索了一会，空气重新归于可怕的沉寂。
    “好，我相信你，我去。”徐鑫宇一边说，一边把轮椅转了过来。
    “既然如此，那算我一个。”白若虚见徐鑫宇已经决定，于是也不再犹豫。
    “既然他们都去，那我也去玩玩吧。”七里眨着眼睛打趣似的说着，丝毫没有体会到周围压抑的气氛。
    白若虚走过来，看着七里眨着眼睛，笑嘻嘻地歪着头，很没良心的和他对视着。
    “你就别去了吧，那里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留在这里安全些。”七里怎么看都是这样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虽说她的来历一直令人琢磨不透，但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你们三人是天命之人，缺一不可。”莫阙说着，竟与指引者的语气有些神似，几人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只有七里笑嘻嘻地朝白若虚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让他不免有些无奈。
    “你们要去哪啊？”低沉的声音从天际而来，像来自火焰和灰烬。
    “轰”地一声巨响，千佛殿瞬间被轰开了一半，烈焰随即蔓延开来，佛像一个个化为碎片，殿门口的四大金刚像沦入火海，面容更加狰狞起来，一个护法迦蓝脚下塌陷，歪斜着朝几人倒去。
    一道极钝的剑光闪过，迦蓝像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倒下。
    八方藏刀剑，江南剑圣吴凯的成名技。
    “你们快走，我们两个掩护你们。”吴凯大喊着，可惜嘶哑的嗓音被烈焰的焦裂声吞没，在几人看来，不过是动了动嘴唇。
    莫阙抓起七里的手，把她拉到一边，白若虚和徐鑫宇也紧跟而来，“来不及了，你们三个快走。”莫阙说着，手中的蓝色幻气愈发地浓郁起来，化为一个绚丽的水晶球，彩光四射。
    七色的彩光照射在地上，空间中幻化出小小的方阵，立体交错，棱面纵横，不一会空气就波动起来。
    “幻宗弟子一生只能打开一次幻门，所以你们必须一次完成，记住了吗？”尽管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莫阙的声音也清冷出常。
    “完成什么？”白若虚才发现他们还不知道此去的目的，连忙失声问道。
    声音湮没在空气中，周围的环境开始飞速的跳转，移幻，光影在周围曲折迷离，恍惚间仿佛千年。
    再睁眼的时候，周围已经变了一副景象，砖瓦古寺，却风景依常，佛像前点着一排排的青灯，烛火摇曳，恍过眼睑，金刚像怒目圆睁，手中的降魔杵不改分毫。
    一排排僧众跪坐在大殿两侧，面色安稳，诵经声，木鱼声，贯入耳中，浓郁的沉香在四角焚起，为寺里笼罩上*和肃穆。
    安详，安详地出奇。
    “这位施主，还请赶快离开这里吧，本寺已经……”诵经声戛然而止，领头的粗衣老者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向几人走去。
    箭矢的呼啸声打断了老者的话，他不再说话，手按念珠，默默颂念着度母心咒和大悲诀。
    箭如雨落，僧众们纷纷倒下，他们安详的一起随老者颂念着，不乱方寸，闭眼时面带微笑，倒在其他僧侣脚边。
    佛像微微打颤，发出沉重的嗡鸣声，似在为眼前的一切超度。
    老者看着殿内一片伏尸，起身朝佛像走去。箭矢从他身边擦过，射穿他的四肢，他跪坐在佛像前，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佛像后一个穿着僧衣的小男孩哭着出来，伏在老者身边。
    白若虚的脑子抽痛一下，箭矢横穿过他们的身体，直透过去，身体仿佛虚无，可是，老者明明可以看到他们，“这个画面，是……”
    “柯指引青龙的画面。”徐鑫宇直接打断了白若虚的话。
    “这里是，佛骨寺，可是僧众不是都还俗了吗？”
    “还俗？哈哈哈，你们居然会相信燕王的一面之词，真是可笑。”沉重的声音山崩般压下，让他们都喘不过气来。
    “梼杌，你要做什么？”白若虚指天吼道。
    “我叫无心。”
    老者抚上男孩的脸颊，为他拭去两侧的泪水，“无心。”
    无心，人本无心。
    “你是无心？”
    “佛已经死了，他不过是一节佛骨，但修罗还活着，活在人们心里。”沉重的声音接着压来。
    “一切都会有原因的，真相不是这样。”徐鑫宇用手控制着轮椅，檀木的轮椅内部传来木料撕裂的声音。
    “那好，你们来告诉我真相。”强光一闪，金身佛面，他结着梵天法印，缓步而来，可惜背后却不是圣光，而是一片煞红。
    “佛本两面，正向世界，则为慈眉，背向阴暗，则为修罗。”声音缓缓响起，倒是失了几分沉重。
    “动手。 ”徐鑫宇说着，震气而出。白若虚也剑气留形，抬剑而起，不管他以前是谁，现在，他是梼杌。
    剑遇金身，几被摧折，白若虚吐出一口血来，连连后退，撞在殿壁上，真气携卷着鲜血袭来，可一遇到煞光，瞬间便弥散在空气中。煞光扑面而来，徐鑫宇颤抖着倒下，轮椅化为木屑，散在四周。
    七里楞在原处，一动不动。
    “叶伽盛极阿鼻起，修罗褪尽菩提灰。”七里的声音很小，却足以让几人都听得分晓。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地藏三千，轮转不休。你还记得老者的话吗？”梼杌走至七里面前，七里却毫无惧色，直视着恐怖的金身血眼，歪着头说着。
    梼杌愣了一下，一旁，老者盯着男孩，把那句话说完，垂下手腕。
    “记住，不要让仇恨充满你的内心。”七里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梼杌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去，白若虚和徐鑫宇又咳出血来。
    “你们走吧。”
    梼杌走到大殿中央，重拳轰地，地面辐射裂开，岩石崩碎。
    佛骨闪着金光，那么小，那么耀眼，恍若一颗小小的太阳。
    梼杌把佛骨捏在手心，头靠在拳头上，久久不语。
    他的身影仿佛永恒，金光闪在四周，遮蔽了血色。却突然化作一阵血雾，连同佛骨一起消失不见。
    七里笑着，扶起地上的二人。
    另外一个纬度，千佛殿，烈焰吞噬着一切。
    “异血殿四大异王之一，穷奇。”伴着火焰和灰烬的声音，一个狰狞的面容露出来。
    莫阙吐出一口精血，刚刚的幻术，已经消耗了她一半的幻力。
    罗怡和吴凯掩护着翼王女，葬花移影剑和八方藏刀剑从上下两个角度一起刺去，可火焰一闪，烈焰随即吞噬下二人，穷奇身影倏忽闪至莫阙身前，莫阙匆匆幻身而去，可刚一瞬移至那里，一道火焰便同时从地下涌出，吸取着她所有的幻力。
    两柄剑刚一冲破火焰屏障，梼杌的金身便闪至眼前。“东西拿到了，我们走。”
    穷奇略一点头，两人化为烈焰，灰烬随风而散。
    “主人不想杀你们，不过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穷奇走时，把头偏过来，看着浑身衣衫都被烧焦的罗怡和吴凯，语气中透着鄙夷。
    翼王女看着穷奇和梼杌，微微一笑，扇面一张，二十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