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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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早晨空气格外的清新，李二强忙了近两个小时的菜地，赶回家中吃早饭。一进大门口，就听见张玉秋喊：“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玉山家的简直像一个母老虎。”二强知道又是玉山媳妇闹事了。他急忙加快了脚步，进屋里一看，玉秋的女儿小花头上鲜血直流，孩子已经晕过去了。李二强问：“这时怎么搞的，孩子都这样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医生啊。”桂花说：“伤口已经包好了，孩子是哭累了睡着了，不要紧。”张玉秋见到李二强非常委屈地说：“早晨小花到菜园里拔了一把葱，玉山媳妇硬说小花是偷他家的。小花不承认，她大孩子的手，孩子被打急了，就咬了她一口，她拾起砖头子就朝小花的脑袋打来。你们说这让我怎么办啊！”李二强说：“已经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怎么还闹啊！”张玉秋说：“分家你是在场的，东西我让他们两口子挑，可是她还是觉得不上算。这个人就是不讲理，玉山拿她毫无办法。”李二强说：“我找她去，这种人你越是让着她，她就认为都怕她。”说着李二强来到张玉山家，这时张玉山正和媳妇王丽梅吵架。玉山说：“二哥和二嫂处处让着你，这几年叫你把全家折腾的像什么样子，你就是什么事儿都得占先儿，事事都得你说的算，你简直是个怪物！”王丽梅说：“你才是怪物了，我姓王的从来不知道怕过人，我就是这样。”李二强进屋第一句就问：“王丽梅你不知道什么叫怕人，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丢人啊？”王丽梅说：“你这是什么话啊，我没做丢人的事儿，我是明媒正娶到张家的。不像别人死了汉子和小叔子混在一起。”李二强说：“玉秋和金莲结为夫妻也是有媒有证的。有孙长富，我李二强和王桂花。这都是没人，今后不准你再糟蹋金莲。”王丽梅不服气地说：“你和桂花也是媒人？你们自己是怎么成了两口子，整个上堤村谁不知道啊。”李二强说：“那又怎么样，我们就是先好上的，玉秋和金莲也是先好上的。你生气呀，我们先好上的可以好一辈子，不像你和玉山三天两头吵架，更不像你一个年轻妇道有外号。”这句话把王丽梅的脸气紫了。这时她向玉山说：“我不活了。”玉山说：“不活就死去，没人拦着。”李二强说：“要死要活都凭自己，与别人无关。大家都在一块住着，要知道和气生财。你天天和大家弄气，对你自己也不好。你们有了儿女了，别人如果也为不值得的小事儿，把你的孩子打破了头，你如何对待，要拍拍良心。”玉山说：“这几年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又忙外头的事，又天天生闷气，说实在的我倒是想死，死了就干净了。”又说：“这样活着太累了，还不如死了去找爹娘和大哥。”说着他放声大哭，一下子哭背过气去。这可把王丽梅吓坏了。只见她跪在地上央求玉山：“我今后一定改，我听你的，你可千万不能死呀，你要是死了，我和儿女们怎么活啊。”从此王丽梅再不敢欺人闹事了。左邻右舍也肃静多了，为了这上堤村的人们平静的过日子，李二强真是操了不少的心。特别是姓张的，他总是多个关照，王丽梅也算是服了李二强。
    一天冯秀秀风风火火地来找李二强，说是孙长富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并且夜里时常做噩梦，说是志高和志贤都被八路军用绳子捆着，说这两个孩子是地主崽子。二强没等秀秀说完就接过话题：“他这是心病又犯了。我早和他说过，你们家的成分最高定个中农，因为上个月区里来人说了，孙长富本人这些年表现不错，前些年为村里做了不少好事，再说地也不多，但是人口少定上中农就行了。我把这些话都和他说过了，他怎么还认死理呢。”桂花说：“这些年也难为他了，儿女们毫无消息，刘祥也辞了长工，就他一个人忙地里活，二强有时候也顾不过来，他是太累了。再者说他也是花甲的人了，咱们就好好劝说吧。千万不能说刺激他的话，秀秀你可一定要注意啊。”冯秀秀眼里含着泪，她说：“我天天都在哄着他，把他当小孩，调着样儿做给他吃，又是为了逗他高兴，我陪着他玩纸牌，还想叫我怎么样呢。”二强说：“等秋后完了场，咱们四个人玩纸牌，我和桂花也过去陪陪他。”冯秀秀说：“秋后你又该忙着嫁女儿了。”桂花说：“志惠的事好办，她们说要响应党的号召，要简单化。再说女儿出门不比儿子娶媳妇，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人家张玉良一切都准备好了，咱省心多了。”冯秀秀又说：“二强哥你还是和我过去看看吧，我自己实在没有主心骨。”桂花说：“咱们三个一块去吧。”三个人一起来到秀秀家，孙长富正在炕上躺着，不断叹气。二强凑在孙长富身边坐下，秀秀和桂花也站在他眼前。孙长富看见他们又哭了，他哭着说：“前些年我是个幸福家庭，一双儿女上学有了文化，全家人到了晚上坐在一条大炕上有说又有笑，那时我多开心啊。可如今到好，全家五口人只剩下俺俩了，我的命怎么这样，我的儿女在哪里，你们把爹想死了。说着又放声哭起来。二强大声喊了一句：“我的老东家，老哥哥你给我好好听着，你是一家之主，是个硬汉子，你要挺住，这个价会安全的保住。而且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第一，孩子们一定还活着，他们现在一定很好。第二你的成分是上中农，不是平分斗争的对象。这第三，秀秀这么年轻，你如果有个好歹，秀秀怎么生活啊。孩子们有朝一日回家来，看不见你啦，他们会是什么样子，这些你可得前思后想的想明白。”孙长富被李二强这么一说不哭了，并且坐了起来，他沉默了一会说道：“二强啊，你是我的好兄弟，这些年多亏了你们两口子，不断地帮忙和照顾。我以后要振作起来，盼着志高志贤回来，那时候我再死就放心了。”秀秀说：“你是吃盐酱的嘴，天天死挂在嘴上，叫我做妻子的提心吊胆，你就不心疼我？”说着要哭。桂花插嘴说：“好了好了，以后谁也不许再说不吉利的话，你们俩天天这样折腾，就不怕孩子们在外面眼跳么？谁也别在往下说了，今天我和二强不走了，就在你们家吃饭，你们俩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孙长富说：“你俩在我们这吃饭我求还不得，秀秀咱给他们包饺子吧，腊肉和白菜都有。”四个人一起做，时间不长饺子就摆在了桌子上。秀秀说：“这些年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你们有空多过来坐坐，我一定给你们做好吃的。”桂花笑着说：“如果给我们天天做好吃的，我们就天天都来。”大家都笑了。吃过饺子，二强又劝说，“以后你们把心放宽，别钻牛角尖，有什么咱坐在一块，共同想办法，什么事也难不住咱。”桂花和秀秀又说了些悄悄话。李二强和桂花走了，秀秀坐在孙长富身边，抓住他的手说：“你看人家二强和桂花两个都是大老粗，他们的儿子小钢和咱一样毫无音讯，人家怎么想得开。孩子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听人们说有不少的人因为当了八路才不敢和家中通信，怕被别人知道了对家中不利，说不定咱们家孩子也当了八路了。”孙长富说：“你在外面可千万不能乱说话，一旦让保安团的知道咱俩就别想活了。我听说咱们这有很多他们的人，说是在河北一代还有暗杀团，他们都是突然下来，假如知道谁家有当八路的抓去就装在麻袋里面往运河里面仍，或者是活埋。”孙长富经过李二强的劝说，心中平静多了。
    半年又过去了，孙长富家经贫协会定为上中农，李二强家定为下中农，张玉秋张玉山也是下中农，张玉良家定为贫农，因为他们家人多地少。孙长富的堂哥孙长贵因为前些年买了孙长富的地所以定为富农了，上堤村没有地主，仅此一户富农，孙长富不在担心被批斗，孙长贵献出几十亩地，又拿出一大部分粮食和一部分农具也就没什么事了，因为他家没有雇佣过长工，村中仍旧过着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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