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3 偽裝。

    聽到萱如姊的決定，我莫名鬆了一口氣。
    萱如姊跟衛景理實際的關係如何，我並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萬一萱如姊把孩子給拿掉了，他們之間會產生不可抹滅的裂痕。
    「或許這個決定對孩子很不負責任，未來他出生了，會怨懟我為什麼沒給他一個爸爸。我仍然想生下他，他是我的孩子……」
    「萱如姊，妳不打算跟衛景理講？」
    「現在不是坦承的好時機，我們剛分開，突然說有了孩子，絕對會藕斷絲連。他對我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喜歡我，可惜我沒辦法不顧忌旁人對我的看法，更無法承受他母親對我的態度。現在多了一個孩子，告訴他會讓事情變得複雜，我不想要這個樣子。」
    李宜光蹙眉，勸：「假若衛景理沒做錯什麼，妳不告訴他，對他太狠心了。」
    「等孩子出生，大了一點，我會告訴衛景理。唯獨現今，我想要好好靜下心，生下孩子，不想那些紛紛擾擾。」說完，萱如姊深呼吸一口氣，自嘲一笑：「好險我在之前答應過任總，要陪小澄去香港入職xyz，不然我在台灣大著肚子，肯定會被發現。真是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你們說是不是？」
    問題很玄，我無法做出回應。李宜光仍然保持憂慮的神情，似乎不太贊同萱如姊的選擇。唯獨任白川最淡定，「今後麻煩妳多照顧小澄。」
    果然都是商場交際的老手，擅長自娛娛人，哪怕內心早已千瘡百孔，面容看不出一絲破綻。
    明明該是徬徨無措的萱如姊，經歷短時間的抑鬱後，立即振作。她燦爛地笑著，緩和尷尬的氣氛，在霍壬抵達時，請服務生點餐，歡快地吃了一頓飯。
    若非我前去上廁所，聽到隔間傳來的陣陣嘔吐聲，我都以為她享用了很美好的一餐。
    「小澄？妳怎麼待在這裡？不回去嗎？」
    大概過了五分鐘，萱如姊從廁所走出來，臉色蒼白，見到我卻無半點軟弱。
    「我在這裡，刻意等妳的。」
    「是不放心我吧……才會刻意等我。」
    「的確不放心，我聽見妳吐了，人不舒服，為什麼還要強撐自己吃那麼多。」
    「不然呢？什麼都不吃，讓大家跟著我尷尬嗎？」萱如姊從隨身皮包裡拿出粉撲，對著鏡子補妝，遮掩疲態。「小澄，我已經三十歲了，童話故事的那一套說法，沒辦法繼續相信。」
    「妳能夠不相信，至少在我們面前，不必強顏歡笑吧？」
    「就因為在你們面前，我捨不得發脾氣、擺臭臉。你們的確會包容我，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關係，讓今晚的氣氛變差，徒增你們的憂慮。或許你們依舊會有顧慮，至少能夠順利用餐不是嗎？」放下粉撲，萱如姊轉過身，看著我道：「這些年我都是這麼過來的，一個人在這城市拼搏，沒有背景，靠著意志力不斷往上攀爬。我不是第一次受傷，傷心難過什麼的，夜深人靜時再來舔傷口，根本沒必要哭給大家看。」
    「那……那會有多孤單呀？如果妳沒辦法對我們盡情哭泣，找衛景理說不好嗎？妳不要管那麼多，直接告訴他，我相信他會－－」
    「對，他會。衛景理會把一切扛下，陪我生產，一同養育我們的孩子。但我不會，我沒辦法明知前方是懸崖，仍硬逼著他陪我跳。他含著金湯匙出生，父母疼愛、寄予厚望，人生做得最出格的事是喜歡我、和我在一起。他本該順遂地娶妻生子，何苦多了我這個坎？」
    「他若對妳念念不忘呢？要花好幾年才能忘記妳呢？這樣子，妳的選擇到底有什麼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