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恨、释、怒

    “偏偏是这种时候，让我看见你……”
    凯米撒单手持着巨剑，直指着面前的帕拉什，手在微微颤抖着，这是愤怒的颤抖。
    奥克斯部落、赛迦尔，都是死于杀手的手中。
    凯米撒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物，就是杀手。
    他明白自己现在在被什么样的感情操纵着，是仇恨，凯米撒也明白自己不应该被这样的感情操纵，但是他的心里无时无刻有一个声音不在提醒着他，自己有一位战友，战友无数的同胞，都是死在了一个杀手的手里。
    “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帕拉什审视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很糟糕，眼前那小子虽然曾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但是现在光是撇上一眼就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这小子今非昔比了，而且他好像还是革命军的上级，至少比那准将职衔要高。
    帕拉什手中的火焰慢慢熄灭了，他将手缓缓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敌意，然后抱住脑袋。
    “我走投无路了，所以来到了这里。”
    “看到了吗？我没有敌意，我投降。”帕拉什的面色波澜不惊，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把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表示得很明确了，但是眼前的那位少年眼神中愤怒与憎恶的火焰就不曾熄灭过，巨剑的剑尖依然颤颤地指着他。
    “为什么要投降？”
    帕拉什无法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记得说过自己走投无路了，因此他没有作声，只是依旧用双手抱着脑袋，神色平静。
    凯米撒的面部抽搐了一下，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看着眼前一个没有战意的人，脑子里想的，却是当时在奥克斯部落，莱德骇人的笑声，不自觉地缓缓抬起了巨剑。
    “等等，你想干什么，凯米撒！”
    凯米撒猛地感到自己的右臂被抱住了，是恩克。
    “我要……我要……为赛迦尔报仇……”凯米撒双眼无神地盯着帕拉什，如僵尸一般低声说着。
    “你疯了吗！杀死赛迦尔和他的同胞的人是莱德！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做的后果，你可是勇者！”
    “你是勇者吗……”帕拉什眯着眼睛看向了眼前那个名为凯米撒的年轻人，他这次终于有些惊讶了，尽管惊讶之情依旧没有写在脸上。
    “这帮杀手都是一类人！拿别人的性命当自己的口粮，我恨这帮家伙，我……”
    “你说的没错呢。”帕拉什打断了凯米撒。
    “杀手就是一个拿别人的性命当自己口粮的职业，我是个罪人，我的生活也是罪恶的，对此我没有异议，也做好了觉悟，你想现在将我就地正法，可以。”
    “但是想杀我，最好搞清楚你的动机。”
    帕拉什的一句话，就彻底地击毁了凯米撒继续将自己的巨剑持于手中的力量，“哐当”一声，巨剑掉落在了地上。
    在这一行混久了，帕拉什光是看一个人想要杀别人时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还是一己之私欲。
    “放开我。”凯米撒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沉着脸，对身后紧紧保住他的恩克轻声说了句。
    恩克看着凯米撒的巨剑已经掉了，便将信将疑地松开了凯米撒。
    “砰！”
    一记沉重的右勾拳打在了帕拉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留情，帕拉什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
    “凯米撒！”这一举动又吓到了恩克一众人，但是很快凯米撒便抬起了他的手，示意自己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
    “我看住他，你们去把镣铐拿过来，带反制魔法阵的那种，顺便再派个人把这件事告诉莲。”
    “好、好的。”
    尽管还是有些担心凯米撒会发怒，但是恩克他们也无法说些什么，既然凯米撒这么说了，那也只好相信他，与是恩克带人进到城里，派了人去监狱拿镣铐，又派人去把这件事告诉莲。
    现在城门外，除了城墙上还有人看着凯米撒和帕拉什，就没有其他人了。
    帕拉什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脸，跪坐在地上，轻哼了句：“看样子你还记得我啊，拳头还挺有力道的，至少比起皇宫那会儿要好点。”
    “你觉得我现在会杀了你吗？”凯米撒居高临下地看着帕拉什，双目之中依旧饱含着怒火，但是很奇怪的是，帕拉什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这种怒火已经转变了，这怒火并不是针对他的。
    “不会。”
    “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看人很准，你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你刚才说，想杀你，最好搞清楚我的动机，你认为我不清楚自己的动机吗？”
    “谁知道呢，如果你清楚的话，会问我这个问题吗？”帕拉什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
    凯米撒沉默了一会儿，瞥了眼那把躺在地上的巨剑，他将其捡了起来，并收回到背后的刀鞘上。
    帕拉什已经大概预测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再之后可能会有人将镣铐送过来，然后他便成了阶下囚，但是这没什么，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趁着这段时间，帕拉什倒主动地问了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
    “你……真的是勇者吗？”
    “……”凯米撒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直到帕拉什想再次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凯米撒才做出了回答，“我是。”
    “皇宫那会儿，你当时给我的最初印象就是一个傻乎乎的想要送死的小混混。”
    “人是会变的，也是会成长的。”凯米撒说着，但是帕拉什注意到，他眼中的怒火就没有熄灭过，依旧不是针对他的怒火。
    “你在愤怒吗？”
    “嗯，我在，我在愤怒。”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在生我的气的样子。”
    “你看人真的很准啊……”凯米撒轻声感叹了一句，此时，凯米撒的身后已经跑过来了几个士兵，他们手里抓着撩铐。
    “那我告诉你吧。”
    “我在对我自己感到愤怒。”
    “为我过去不能多做些什么，为我未来不能多做些什么，为这样的我，感到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