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25

小说:寂寞边界  作者:月宕
    ☆、021
    贰拾壹、
    时间彷佛停留在她那句话说完的瞬间,我愣住的表情久久无法退去。swisen.com
    不可置信的感觉在刹那轰炸我的脑袋,炸的一团乱、炸的毫不留情、炸的体无完肤。
    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不断的重复播放著,那样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从头颅开始蔓延,我紧咬著牙、握拳,忍受著头痛欲裂的难受。
    我并不晓得这是为什麽,但在范羿宁那句话说完之後,一切不合理的为什麽似乎都成立了。
    那些断续模糊的画面、脑海中似有若无忆不起的记忆、第一次经过育幼院时的熟悉感……
    这一切,都成立了。
    「为什麽……」乾涩的喉咙缓缓的吐出沙哑的三个字,范羿宁拧著眉看向我,眼神中似乎早料到了我会这般吃惊。
    「为什麽一开始不说,是吗?」她开口,我点头。
    是。为什麽一开始不说?
    我进水野、认识她,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为什麽拖到现在才说?
    为什麽?
    「因为,你不记得了。」她嘴角的弧度牵挂著哀伤,淡淡的无奈,没有隐藏。
    「你转学的第一天,在屋顶上,我问你是不是冷誉,你看著我的眼神给了我答案。」她继续说,向是打算在今天把所有事情向我解释清楚那样的神情。
    「陌生,在你看我的眼神中,只有陌生。」她敛下眼,缓慢的眨了眨眼,瞳孔中眨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没有开口,或者说,我的思绪乱的让我无法开口,甚至不晓得开口之後能说什麽。
    脑袋中开始回忆遇见她的第一天,在水野的顶楼。
    「喂,你是不是冷誉?」
    为什麽当时的我没发现,她反覆的在试探我呢?
    「喂,我叫范羿宁。」
    为什麽当时的我没有看出,她眼神中有著期待我想起什麽的涟漪?
    垂在腿边的拳收的更紧。
    憎恨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我头一次,这麽讨厌自已。
    沉
    默
    。
    中间是一大片空白,直到我世界里的时间又如同以往那样继续运转时,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雨。
    和故事中一模一样的雨。
    我并没有像范羿宁故事中的那个我蹲在角落,而她却照著故事进行的顺序朝我走了过来。
    在我面前,她停下了脚步,然後把视线停留在我的瞳孔。
    「你知道我为什麽总是不叫你的名字吗?」她开口问了我,她今天一直丢问句给我。
    我摇头,理所当然的摇头。
    她的思维,我从来都不了解,即使我再怎麽努力的想要融入她的寂寞。
    「因为……」轰隆的巨雷打断了她的话,她怔了一下,娇小的身子就这麽僵住了。
    我不自觉得拧起眉,望著她愣住的神情。
    当下一次的雷擎再次轰天而下,在她还来不及害怕的闭上眼、捂住耳朵时,我很意外自己已经伸出手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著。
    我记得,她讨厌打雷。我记得,我没有忘记。
    「冷……」她讶异的口吻被我的嗓音快一步的盖过。「我在这里陪你。」
    不要怕,我在这里陪你。
    雨还是不停的下著,那些急促响亮的雷电时而的划过天际,打量了四周,却又稍纵即逝。
    而在那些忽闪忽灭紫蓝色光线下,倒映著我们相拥而拉长的影子……
    我们彼此拥抱,不害怕。
    那些轰隆作响的雷阵过了,大雨仍旧下著。
    空气中弥漫的浓浓湿气的味道,从外头刮进来的冷风吹的笵羿宁直打哆嗦。
    但是她执意,没有打雷,就不要我抱。
    固执的笨猫。
    「欸,」我脱下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外套,拉起她的手,递在她手心上。「穿上。」
    「那你……」
    「穿上。」
    她妥协了,妥协於我锐利到可以吓死她的眼神。
    乖乖的、穿上我的外套,然後,不再发抖。
    「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我走向角落边坐了下来,站那麽久站的两腿都酸了。
    「什麽?」装傻。
    我抬头,狠狠的送上一记白眼,她低下头像个被当场被逮到做坏事的小孩,默默的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指尖轻轻的拂过她黑色的发梢,柔柔的、好好M。
    「呐,为什麽总是不叫我名字?」我帮她开头了问句,等待答案。
    她的皓齿轻咬著下唇,斜眼看著我那双包裹著绷带、正在玩弄她头发的右手。
    「你的手,等一下要跟我去育幼院换药。」她说。
    「转移话题。」我冷哼,勉强让自己的手离开她的头发。
    糟糕,好像玩上瘾了。
    「说,还是不说?」抬眼直盯著她咖啡色的眼眸,我很绅士的徵求她的意见。
    「唔……」她面有难色,而我拧眉。
    僵持不下五分钟,我受不了了。
    「交换条件。」
    「什麽?」她那双眼突然瞪的好大,害我有种想要戳下去的冲动。
    欸不行,这样是虐待动物,况且她可是笨猫。
    「你说,我就跟你去换药,不说就拉倒。」
    「哪有这样的!」她扯开嗓音大叫,表情呆愕的不像话。
    好吧,我承认我这叫做变相威胁,但我也没说我很君子。
    「就是有。」我起身站在她面前,接著弯下腰与她平视。「说,还是不说?」
    「……说。」她向後踉跄了一步,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那般,慌张的红了脸。
    我满意的点点头,洗耳恭听。
    「因为……」她脸上原本淡淡的缨红渐渐明显,低著头掩盖著小脸上的紧张模样,最後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有些别扭。
    「……只要叫你的名字,我就会想要抱你。」她一连串快速的把这段话说完,然後我唯一的反应是,笑。
    浅淡的、微笑。
    「为什麽?」我问,笑著问。
    「……哪有人一直问为什麽的啦。」她别过头,似乎没打算要回答我第二个为什麽。
    「总要有个原因吧。」我绕到她面前,伸出手故意将她低著头的小脸勾起。
    我才发现,她的脸不但可疑的泛红,而且还严重的发烫。
    我的笑容似乎又更大了。
    「唔……」她挣扎的向後退去,迅速的转身蹲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膝盖间,用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大外套遮著脸。
    「范羿宁?」我又在一次遶到她面前,不解的蹲下身看著她。
    「你走开……」隐约的听见她含糊的声音传进耳朵。
    「为什麽?」我又问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就是走开!」她像是恼羞成怒那般,用力的把我推倒在地上,然後向外奔去。
    「范羿宁!」我狼狈的追了出去,倾盆似的大雨瞬间打在身上,重量和强度不可小觑。
    可恶!那只笨猫居然这样就跑走了?
    我拼命的奔跑,追著她慌乱的脚步,踏过了无数个水洼,弄脏了脚上那双新买的白色球鞋,却一点也不心疼。
    因为我抓到她了,那只笨猫。
    「放开我……」她用力的扭著被我箝制住的左手,我却在那一秒内有了错觉,深怕她那纤细的手臂会在这样的挣扎下被我给拽断。
    「你不跑,我就放开。」
    她不说话,背对著我,穿在她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淋的湿答答。
    在这样下去,她会感冒的……
    「走。」我拉起她,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去哪?」她一脸莫名奇妙的跟在我後头,却乖巧的没有在做任何想逃走的动作。
    「我家。」我说,然後下一秒,她大叫。「干嘛去你家!」
    接著又开始胡乱挣扎扭动了起来。
    啧,真是只不听话的猫,乖巧总乖不过三分钟。
    「你要是再敢逃走,我就让我的伤口继续在这淋雨,让它发炎烂掉!」我睁眼瞪著她,举高自己那双还裹著绷带的右手,狠狠的威胁。
    这叫做,冒著生命危险。
    「不可以!」范羿宁杏眼圆瞪的大喊,倏地把我举高的手扯了回来。
    「那就乖乖跟我走。」我说,霸道的拉起她往育幼院的反方向走去。
    欸范羿宁,我可以把你这句话解读成在乎吗?
    <% END IF %>
    ☆、022
    贰拾贰、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我拉著一身湿答答的范羿宁狼狈的躲进屋里。
    外头的寒风以及湿透的衣服让她拼命的发抖,几近苍白的双唇指不住的颤抖著。
    松开拉著她的手,走进房里随意拿了件白色棉T和运动长裤塞进她手里。
    「把衣服换掉。」我边说,边把她推进了浴室,接著走回房间把这身狼狈卸下,换上了乾净的衣物。
    从柜子里拿了毛巾,回到客厅。
    范羿宁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缩成一个圈,身体还是微微的发抖。
    「呐,」我将手上的白色毛巾盖在她湿漉漉的长发上,然後绕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擦乾。」
    「唔……」她听话的仔细擦拭著头发,我又起身走向厨房。
    一分钟後,手中拿了杯装著温开水的玻璃杯回到客厅。
    轻轻拉开她拿著毛巾的手,将杯子放进她手心,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颤了一下。
    「我帮你。」自顾自地拿起那条毛巾帮她擦拭著已经半乾的黑色长发。
    我才发现,我连帮她擦头发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玩弄著、她柔顺的头发。
    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喝著我给她的温开水,乖乖的坐著让我替她擦乾头发。
    笨猫,突然变乖的笨猫。
    我突然希望,这场雨可以再下久一点……
    「啊。」她没有来的低喊了一声,然後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转过头盯著我。
    「干嘛?」我停下动作,却没把放在她发上的手拿开。
    「医药箱在哪?」她不答反问,眼神认真的不像话。
    「相框下的柜子,左边第二层。」话才刚说完,她立刻从沙发上跳了下去,急急忙忙的在柜子前翻翻找找。
    却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心中突然有了想贪恋的悸动……
    只是突然的瞬间。
    她找到医药箱後走了回来,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打开盖子从里头翻出了棉花B和碘酒。
    接著她拉起我的手,一圈一圈的将缠在我手上的绷带解开,手心上的伤口还是泛著鲜红的颜色,纱布上还残留著不少的乾涸血迹。
    「看起来好痛。」她扁了扁嘴,将绷带丢进垃圾桶,然後拿起棉花B再上头沾了些许的碘酒,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我手心的伤口上。
    「呐、很痛。」我说,嘴角噙著浅浅的弧度。
    一听见我这麽说,她立刻捧起我的手,轻轻的在上头吹气,希望能藉此赶走一些疼痛。
    呐、笨猫的举动好可爱。
    「笨蛋。」我笑著,很明显的笑著。
    「你才白痴。」她咕哝著,拿起新的纱布贴在伤口上,然後拿出绷带缠绕。
    包扎完後,她将多馀的药品收了回去,起身放回柜子里。
    转身,脸上却露出了突然想到什麽的表情,说,「那个、在你的手康复以前,我每天都来你家帮你换药,好不好?」
    我愣住,讶异的无法开口,只是一直看著她。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也没……」她慌乱的开口,掩饰著刚才不小心流露出的担心。
    「不要。」我说,换她愣住了,然後多眼神中多了些失望。
    我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希望我的伤口不要那麽快复原。」
    她又呆住然後低下头,「少在那边乱说话了……」
    「笨猫。www.83kxs.com
」我笑著搔乱了她的头发,她又恢复了原本凶狠的模样。
    打掉我的手,然後抬头瞪著我一边用手把乱掉的发丝梳直。
    呐范羿宁,我好喜欢你生气的模样,好可爱。
    不久,雨停了,太阳又像一开始那样热的吓人,连照入屋理的光线都刺眼。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拉起她的手走出大门。
    「我的衣服……」她低著头呢喃著。
    「洗好之後、我明天还你。」她点点头,乖乖的跟在我後头。
    老实说,她穿著我衣服的模样似乎有一点怪,就像个小孩偷穿上大人的衣服那样,比例怪不搭嗄的。
    一路上,好多人盯著她看。而那样注视的眼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呐。」
    「干嘛?」
    「不介意我抱你吧?」
    「什麽……啊!」她惊呼了一声,刹然感到丢脸的把头埋进了我X前。
    唔,突然有点开心呢。
    「你……干嘛……」
    「不想要他们一直看著你,而且你也很讨厌不是吗?」我强词夺理的回答,脚步没有停歇。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吧。
    然後我突然又有点贪心的想要回育幼院的路程可以再长一些……只是突然。
    我今天是怎麽了?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突然的贪心?
    低头看著范羿宁有些泛红的脸颊,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
    「欸,你那天、为什麽要去找朴樱奈?」没由来的想起了不久以前的事情,然後就这麽问了出来。
    「啊?」她轻喊了一声,「没有啊……」
    又装傻。
    讨厌的坏习惯,什麽时候才要改掉?
    「我都看到了。」我说,手臂明显的感受到她突然的颤抖。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
    「因为我以为你跟她……」她快而急促的回答著,最後几个字我却没听清楚。
    「什麽?」我问。
    她沉默著,又将脸往我身子里靠,似乎想躲避我注视著她的目光。
    「范羿宁,我没听到。」我拧起眉。
    「唔……」她闷哼了一声,有些不甘愿的意味。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抬起头,恰有此理的口吻刁难著我。
    我的表情在那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眉宇间不断加深的皱褶表达著我的不满。
    她愣了一眼,然後又低下头,咕哝著把刚才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我以为你跟她……在交往……」
    她的口吻有些愠怒、有些忌妒、有些不服。
    我怔了几秒,又不自觉的笑了。
    呐,笨猫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以擅自把它解读成吃醋吗?
    「如果,我跟朴樱奈真的在交往的话,你会怎麽样?」我噙著笑容试探X的问著。
    她猛然抬头,杏眼圆瞪瞅著我,一脸不可置信。
    一会,她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又不能怎样……」
    「不会生气吗?」我挑高著眉,有些期待的口吻。
    「……为什麽要生气。」她回答,我失望。
    「喔。」
    一直到了育幼院,我才将她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而当她一踏进育幼院时,里头原本士气不振的小孩一下子蜂拥而上围绕住了她。
    「宁宁姐姐你去哪了?」小?带头发言,小脸上是满满的担心。
    「我……」当她开口准备回答时,第二个问句又打断了她。
    「你的衣服怎麽换掉了?好奇怪。」另一个小孩指著她身穿的不合身T - shiet问著,她在瞬间哑然。
    「姐姐早上跟我一起去买东西,然後被大雨淋湿了,所以才把衣服换掉。」我缓缓的走向那群包围著范羿宁的小鬼,一脸温和的帮他们解惑,但其实我是要救那只被困住的猫。
    她看起来狼狈惨了。
    我伸出手想要拉起她,却在下一秒被另一个小女孩拉住了手。
    「大哥哥你的手受伤了!」她抓著我包裹著绷带的右手,大惊小怪的喊著。
    「这……」我突然有种坠入地狱的感觉,因为她不断的摇晃著我的手,掐的我伤口都泛疼了。
    「小绪不可以!」范羿宁一脸紧张的拉开那个小女孩,然後慌忙的拉起我的手反覆检查著,就怕伤口又不小心裂开流血。
    「呜……宁宁姊姊好凶……」那个被笨猫唤作小绪的女孩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笨猫,你吓到她了。」我用下巴指了指那个女孩。
    范羿宁松开拉著我的手,将那女孩拉进怀里轻轻抱著,很温柔的哄著她。
    呐,原来笨猫也有这麽温柔的时候。
    我弯下身,在她耳边说,「去把衣服换下来给我吧。」
    她愣了一眼,然後有些不愿意的点头,起身走进里头的房间。
    我并不晓得她的不愿意出自於为什麽,但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一会,她换上了纯白色的上衣和牛仔裤,衣服上印著一些可爱的图案,然後将我的衣服放进纸袋里还给了我。
    她陪我一同走出了育幼院。
    「谢谢你、肯把故事告诉我。」
    「嗯。」她点点头。
    「那明天……」我举起右手在她面前。
    「知道啦。」她说,然後笑了。
    我学她让嘴角的弧度上扬。「欸。」
    意想不到的是,我抱著她,然後说再见。
    <% END IF %>
    ☆、023
    贰拾参、
    一大早,孙尚湘像是突然发了神经四的要所有人乖乖坐在位置上,说是有转学生要来。
    我一脸不在乎的看向窗外,一脸也不想参与那无聊的欢迎行列。
    泛一宁则是在我的威胁利诱下乖乖的吃完我买给她的早餐,然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呐,吃饱就睡还这麽瘦,铁定是营养不良。
    「各位同学,你们的掌声呢?」看见台下的学生们各个兴致缺缺,站在台上的孙尚湘有些无奈的拧起眉。
    「好吧,既然大家这麽不期待新同学的话,老师只好……」她紧咬著嘴唇,一脸为难。
    此时,有人再也无法忍受孙尚湘心血来潮的自High,举手发言。「老师,你打算让新同学在外面罚站多久呀?」
    「喔、对喔!」孙尚湘像是被人从後头狠狠敲了一棍,顿时清醒。「那麽,同学们热烈欢迎这位新同学!」
    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我无奈的撇了孙尚湘一眼。
    啧,标准的傻大姐。
    当教室的拉门唰的一声被打开,从外头走上讲台的那个人让我的表情瞬间呆愕……
    「我叫冷喾,昨天刚从日本回来,请多指教。」
    当他一开口,不只班上的女生开始为之疯狂的尖叫,就连原本熟睡的范羿宁都在听见他的名字之後立刻抬起头,吃惊的看著他。
    「欸,你不觉得新同学跟谁长得很像吗?」
    「对耶,可是到底是谁呀?」
    当这些嘈杂的谈论声肆无忌惮的扰乱上课秩序时,我的脑海中充斥著满满的疑问……
    他是谁?
    为什麽……为什麽会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好像……
    哥哥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嘿、小誉。」我回过神,他已经坐在我右手边的空位上,嘴角噙著笑容。
    「你……」
    「晚点我在告诉你。」语毕,他拿出书包里的课本、看著黑板认真的听课。
    我却发现,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范羿宁的目光就不曾从他身上离开过……
    第二节课,范羿宁的坐位空著,冷喾的亦同。
    我没有翘课、也没打算翘课。
    在我的印象中,哥哥已经死了,所以我没必要跟他废话些什麽。
    但是范羿宁……
    抬头瞥了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一眼,趁著老师不注意的空档,我从後门溜了出去。
    又翘课了。为了那只不晓得跑去哪的笨猫。
    步伐下意识的往衔接顶楼的楼梯走去,直觉,或者说是习惯。
    每踏上一层阶梯,心就越沉重,我竟竟在怕什麽?
    怕范羿宁把他带上顶楼吗?
    还是怕他们又像小时候一样快乐的处在一块而忽略了吗?
    又或者,我怕的是,范羿宁会离开我。
    踏上最後一层阶梯,不容许怯懦的走上顶楼,然後我看见了,他们相拥的画面……
    一股被彻底背叛的怒意袭上心头,我抡起拳头想要冲上去揍他一拳,可是却留在原地等待的他们分开。
    我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发出半点声音,静静的看著他们彼此沉醉的拥抱著。
    时间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那麽久,他松开紧抱著范羿宁的双手,然後退开。
    范羿宁看见了我。在他们分开後的下一秒。
    她的表情是如此错愕,瞳孔中充满了罪恶感,慌张的欲言又止。
    察觉她表情异状的冷喾转过身,然後讶异著我的出现。
    「小誉?」我厌恶著她的声音,厌恶他喊著我名字的声音和模样。
    「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我开口,说了一句连自己的意想不到的讽刺语句。
    下一秒,原本待在他身旁的范羿宁跑走了,越过我身边,已逃跑的姿态离开了。
    我没叫住她,也没追上去,只是漠然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他走向我,脸上挂著早上的笑容。「好久不见,小誉。」
    「你应该不是叫我来听你打招呼的吧?」我冷哼著,漠视著那张语我相似的脸庞。
    范羿宁不至於分辨不出我们的差别。他红褐色的头发,是和我最明显的不同。
    但她居然……
    我撇了撇嘴,勾起冷笑的弧度。
    那年我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里急救,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就一去不回。
    我不记得经过几个小时的折磨和死神拔河,然後醒来之後发现自己全身C满了管子,狼狈的模样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尊严。
    後来那个把我撞伤的人替我办了转院手续,把我连夜送到了日本,进行最深层的检查和治疗。
    我花了八年的时间复健,两年的时间学习,一直到现在才回到了正常人的轨道。
    「在日本待的好好的,为什麽要回来?」我冷眼看著他,内心却动摇了。
    「因为我听说你在台湾,所以就回来了。」他扯开了更大弧度的笑容,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
    我挑起眉,不屑的扯著嘴角。「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范羿宁?」
    他怔了怔,然後又像我靠近了些,在我耳边留下了轻蔑的挑衅。「当然是为了,羿宁。」
    他转身走下楼。
    我收紧了拳头,用力而笔直的朝铁门挥去,在上头留下了凹陷的痕迹……
    中午,我不去顶楼,反正范羿宁有冷喾陪就够了。
    压抑著满腔的怒气,走著走著,却走到了极音社的社团教室,当我正想进去打鼓发泄,却不巧听见了那些对话……
    「彦蓁,为什麽?」修司学长?主唱学姐也在里面吗?
    「没有为什麽,我现在不想要谈恋爱……」学姐的声音很微弱,彷佛在逃避著什麽。
    「是因为那个学弟吧?」修司学长的声音突然变的沉重而沙哑,甚至暗藏著许多的愤怒。
    「不关冷誉的事。」
    又是我?
    「你会拒绝我,是因为你喜欢冷誉,对不对?」学长的声音濒临崩溃边缘,就像是随时会喷发的火山,躁动危险,却还保留著最後一丝理智。
    「我说了不是!」学姐欲盖弥彰的大吼,连我都听出来了。
    学姐真的、喜欢我吗?
    怎麽可能……
    「那你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要拒绝我!」学长不遑多让的嘶吼震慑了整个空间,即使走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说了,我不想要谈……」
    「你说谎!」我能感受到学长崩溃的愠怒像野火燎原般的蔓延开来,甚至有可能会因此伤害了彦蓁学姐。
    「你放开我!穆修司……穆修司放开我!」
    脚步声慢慢接近,我转身躲到墙後,然後看见主唱学姐脸庞上挂著两行泪,狼狈的从修司学长的视线内逃开了……
    闭上眼,突然觉得有些昏眩。
    今
    <a href="https://www.shubaol.com/book/3/3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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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发生的事情多到让我想要冲动的去找人打一下发泄……
    思及此,颈子突然一紧,睁开眼,修司学长一脸愤恨的揪著我的衣领,拳头一紧,就朝我的左脸挥了过来。
    甚大的力道让我踉跄的向前跌,站直身子,狠狠瞪向学长。
    想也不想的冲上前回送了他一拳,落在他的眼角,成了紫青色的瘀青。
    嘴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伸出手指抹去了上头的血渍,不遑多让的瞪了回去。
    「学弟,你喜欢彦蓁吗?」学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自己暴动的情绪,试图以平淡温和的口吻说话。
    我愣了一眼,撑著墙倚靠。「喜欢学姐的人,是你吧。」
    「那你呢?」
    「我,」停顿,他看著我的眼神有著一丝紧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彦蓁学姐。」
    「但是彦蓁她……」我想也不想的就打断了学长的猜测。
    「学姐不也说了,不关我的事吗?」我挑著眉问。
    「你都听见了?」
    「吼这麽大声,谁都听得见。」我说,然後撑起身子站直。「与其在这里猜测学姐喜欢的人是谁,不如去安慰她比较好不是吗?」
    他怔了怔,然後笑了。
    「谢谢你,学弟。」
    学长离开了,但留下的,却是我独自一个人的寂寞……
    欸范羿宁,事情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了,对吧?
    &amp;lt;% END IF %&amp;gt;
    ☆、024
    贰拾肆、
    我想,我们是吵架了。
    从下午开始,连一句话也没说、看也不看一眼,无声静默的吵架。
    范羿宁自顾自地趴在桌上睡觉,完全不搭理上课老师口中嚷嚷著要记过处分还是什麽的。
    而我即使不在老师注意的范围内,也没有能有专心上课的兴致。
    有的只是放空和发呆,别无其他。
    摆在桌上装饰的课本就连一页也没翻开,就连下一堂课、换了下个老师,也依旧没有动静,就这麽敷衍的草草了事。
    当放学的钟声结束没多久,教室里的人群早已一哄而散,只剩下三个人。
    分别是冷喾、范羿宁,还有、我。
    「羿宁,起来罗,放学了。」冷喾绕到她座位前蹲了下来,语调中藏匿著无限的温柔。
    「唔……」范羿宁有些吃力的抬眼看著他,满脸的睡意丝毫没有消失。
    他询问著,「我送你回家,好吗?」范羿宁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後对著他摇摇头。
    是为了我而拒绝吗?
    接著冷喾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会,明白的点点头,却也不忘叮咛她,「那你自己一个人回家要小心哦。」
    在他离开之後,我拉起丢在地上的书包,起身朝门口走去。
    「喂,」范羿宁轻喊著,「等我。」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耳边传来她偷偷伸懒腰所发出的慵懒低吟声,然後迅速的收完东西,背起书包走到我身边。
    「走吧。」她抬著头望著我,语调中充满了刚睡醒时的含糊,小手还不断揉著那双惺忪睡眼。
    呐、笨猫,我们不是吵架了吗,为什麽看见你这些举动,我却有想要抱你的冲动?
    为什麽你明明在乎冷喾,却还要留下来跟我一起走呢?
    她的小手捂著嘴巴,偷偷的打了一个哈欠,口音含糊不清的问著,「不走吗?」
    「去哪?」我直直的瞅著她那双咖啡色的明亮眼眸,却怎麽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就竟在想些什麽。
    猜、不、透。
    「回家呀。不然去哪?」她的口吻理所当然,彷佛早上在顶楼被我撞见的那件事从未发生过的模样。
    我闷哼了一声,低眼看著她,「回谁家?」
    「当然是你家。你忘了我要帮你换药吗?」她毫不避讳的直视著我,回答中竟显得有些不耐烦。
    是因为不想要浪费时间和我相处?还是因为……冷喾?
    「如果有人在等你的话可以先走,没关系。」我将双手C进了口袋,冷淡的回应著她的问句。
    「什麽意思?」她问,脸上的表情是困惑,但在我眼中看来却是假装。
    然而,这样的认知让我厌恶的这个表情进而发怒。
    「意思是,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大可以不要管我啊!」我放声怒吼著,毫不留情、歇斯底里的对著她咆啸,无法控制的怒火在脑海中蔓延燃烧著,无法抑遏。
    她的表情在那瞬间全数崩毁,剩下的只有愕然,呆愕的无法开口反驳,甚至眼眶中多了些滚烫的Y体在打转著。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心的别过头。
    在心底拼了命的说服自己别去同情她的眼泪,因为这一切有可能都只是假象……
    「你……还在生气吗?」她哽咽的开口,嗓音中夹带著满满的畏惧,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生气?我为什麽要生气?」我转过身睨著她,冷淡的口吻充斥著满腔的怒气。「何况,我有资格生气吗?」
    冰冷的眼神使她害怕而踉跄的退後了几步,小巧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著。
    但她试图向我解释些什麽,「早上那件事……」
    「我不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麽事。」我冷淡的拒绝,我不需要她的解释,虚伪的解释。
    「我跟冷喾……」
    「我说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发生什麽事!」理智在狂吼中彻底崩盘,那样哑了嗓子的嘶吼就连我自己也感到错愕。
    然而范羿宁早在我错愕之前就已经忍不住眼眶中悲伤的悸动,放纵他话过了白皙的脸庞……
    我望著她错愕不及的脸孔,心中有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转过身,愤怒集结在手心抡成了拳,下一秒,笔直的朝桌面挥去。
    骤然的巨大声响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回盪不去,四面墙反S回来的回音缭绕於耳边,搭配著范羿宁的呆愕,整个气氛呈现著不自在的尴尬。
    突然,手心传来一阵麻痛,接著疼痛迅速的从手心蔓延到整个右手臂,手掌传来Y体不断涌出的触感。
    松开紧握的五指,摊开手心一看,原本洁白的绷带早已染上了鲜红的血色,面积不断的扩大著……
    我拧起眉,看著那些不断延展开来的血晕,并没有处理他的打算。
    范羿宁却在看见这突如其来的血光後,像是忽然清醒似的,一个箭步奔上前抓起我的手,接著慌忙的拉著我往外跑。
    跟在她仓乱脚步後头的我,甚是不解。
    为什麽要这麽紧张?你在乎的人明明是冷喾,为什麽还要这麽担心我?
    是因为他不在,所以你把对他的关心投S在我身上,还是其实……你真的有那麽一点的、在乎我?
    即使是妄想,我还是希望你的原因会是後者。至少,在我的妄想里可以如此。
    我们的奔跑静止於我家门口,范羿宁弯下身满头大汗的喘息著,紊乱而急促的气息转达了她似乎有些难受而喘不过气的现象,可她却不肯、松开我的手。
    我不懂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执著;我始终猜不透,猜不透你在想些什麽。
    强迫自己抽离被她牵著的手,「回去吧,你。」
    接著我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准备开锁。
    她勉强自己在短时间内恢复平稳的呼吸,然後绕到我面前,双眼瞬也不瞬的看著我,「我不管你误会我跟冷喾什麽,既然我已经答应你要帮你换药直到你的伤口好了为止,你就没有任何理由跟藉口可以拒绝我。」
    她一口气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完,不理会我的呆愕,迳自取走我手中的钥匙,开门,然後再一次拉起我的手走进屋里。
    她转身将钥匙放进我手心,「去坐好。」
    丢下了命令,然後笔直的朝墙边的柜子走去。
    她的举止就好像这里是她家,所有的格局她都了若指掌,熟练的拉开第二层抽屉,从里头拿出了医药箱,然後返回我面前。
    见我仍站在原处没有动静,她则是一句话也没说的就把我拉到沙发前,双手使力的压下我的肩膀,使我无法反抗的坐在沙发上。
    她轻轻的拉起我受伤的右手,将上头被鲜血弄脏的绷带拆下,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因为方才的过度使力而撕裂的皮R绽开,周围还泛著难闻怵目的血色。
    她倒抽了一口气,娇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著。
    也许是被这景象吓著了吧,毕竟这画面真有些怵目惊心。
    她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然後拿起乾净的棉B和消毒的碘酒,小心翼翼的在上头涂抹著。
    我这才发现,自从我受伤以後,每一次她都像现在这样仔细而小心的帮我上药、包扎,没有一次例外。
    在冷喾回来之前,也许我可以理解她做这些事情的动机可能出自於羞愧。
    可是在冷喾出现之後,她会这麽做是为了什麽?
    那样忧心的眼神、那样在乎的神情,怎麽样都叫我无法视而不见。
    欸范羿宁,你知不知道你这麽做,对我来说真的很难受……
    当我回过神,她已经帮我换上了乾净的绷带并且固定,然後将医药箱摆回了原本的位置,脚步却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我起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铝箔包装的红茶走回客厅,拉起她的手将红茶在她手心中,然後返回沙发坐下。
    她有些惊讶的看著我,我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请你喝红茶,代价是,把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解释清楚,每一秒都不能少。」
    她低头看了手中的红茶一眼,又抬头看向我,「可是你刚才在学校说不想听……」
    「我突然想听不行吗。」我不自在的乾咳了一声,「说还是不说?不说把红茶还我。」
    幼稚的伸出手,像个小孩子似的玩著交换条件。
    而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露出这麽……嗯,白目的表情。
    她犹豫了几秒,「好吧。」最後还是选择了红茶。
    看来,红茶的吸引力真的不容小觑,以後得好好利用才是。
    她朝我走了我来,在我旁边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接下来的第一个动作则是将包覆著吸管的透明包装撕开,握在手心里,然後用吸管的尖端刺破那层铝箔,贪心的偷吮了一口里头的红茶。
    呐,这次怎麽没有乱丢垃圾呢?
    我边想著,边伸出手摊开她微握的手心,取出了上头的塑胶模。
    她愣愣的看著我,我只是给了一个眼神,故事便开始了。
    「第一节课的时候他传了一张纸条给我,要我下课去顶楼……」
    「有什麽事吗?」我倚著有些生锈的老旧栏杆、望著蓝天,并没有看著身後的那个人。
    虽然他是冷喾,虽然他长的跟冷誉很像,虽然他回来了……
    但是冷誉明明说,早在十年前,他哥哥就在那场车祸意外中死了。
    所以,他怎麽可能是冷喾?不可能。
    「羿宁不记得我了吗?」他朝我走了过来,脚步停止在我右手边不远处。
    他的声音很明显的和冷誉有所差别,他的有些低哑,冷誉的则是……温和。
    我将头别向左方,不想理会他。
    「看来,时间真的会抹去一切呢。」他有些感叹的说著,嘴角噙著一抹看透这世界无常的成熟笑容,有些无奈、有些牵强。
    「你知道吗,我在日本待了十年,但是整整八年都在复健。」他开口对我提起了他的过去,让人闻之疼惜怜悯的过去。
    「当我动完脑部手术醒来的那一刻,脑子里全部都是空白的,什麽记忆、什麽印象都没有,我甚至忘了该怎麽开口说话,只能像个残废般,以眨眼、摇头来表达我的意见。」
    他轻描淡写的说著,彷佛经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没什麽,唯独嘴角那抹牵强告诉我事实并不是这样,他并没有那麽坚强。
    「我被迫接受外界异样的眼光,独自在没有人陪伴的复健室里,对著镜子学说话、学走路、学怎麽拿筷子、学怎麽写字……」
    那样艰苦而难熬的复健过程,他独自一个人撑过了那痛苦的八年。
    「一直到现在,我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他看著我的眼睛,一点也不避讳。
    他的瞳孔很深邃,有著和冷誉一样的黝黑,让我有了一丝错觉……但也只有那一秒。
    「但是,即使我的外表和一般人一样,我的心一样有缺陷。」这句话震慑了我思绪。
    他进一步的靠近我,来到我面前,只剩下数十公分的差距。
    「所以,我回台湾来找你。」他说,认真的眼神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我愣著,他原本静止的脚步又开始移动,慢慢的拉近、慢慢的……他抱住了我。
    故事结束,她又吸了一口红茶,「然後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倔著嘴唇。
    我的目光从来不曾离开过她的侧脸,专心的注视著,直到她转过身歪著头盯著我,问说:「看什麽?」我才回过神、别过眼。
    「所以,」她努了努嘴,「你还要继续生气吗?」
    「我……」转过头看向她,却发现她眼底有著祈求我原谅的光芒,好像不是错觉。
    她,真的这麽希望我不要生气吗?
    她不是一直在乎著哥哥?
    可是依照她刚刚的说法,又好像是误会一场……
    这事情怎麽好想变得有一点点的复杂。
    「那你,没有很高兴看到我哥吗?」我稍稍倾身向前,试探般的问著。
    「还好啊,没什麽特别好高兴的。」她自顾自地把剩下的红茶喝的一乾二净,接著将铝箔包压扁,一脸满足的笑著。
    呐、现在这个笑容,是因为冷喾、还是因为红茶,又或者是因为……
    「我送你回家吧。」我取走她手中被压扁的红茶包装,起身打算拿去回收。
    「等一下。」她突然喊住我,「你还没说,你为什麽要生气。」
    我愣了愣,把铝箔包丢进了垃圾桶,「没有为什麽……」
    「骗人!」瞄见了我想敷衍带过的行径,范羿宁迅速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抓住我制服的一角。
    「你不说,我就不回家。」她鼓著颊,双眼透露著坚持。
    我呆愕了一秒,随即说,「那就不要回家。」
    「喂!你很不讲理欸!」她瞪大著眼,那模样像是准备张牙舞爪对付敌手的猫。
    呐,有点可爱。
    「不然,交换条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交换什麽条件?」她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如果你今天留在我家,那我就告诉你。」我强忍著想要笑出声的冲动,嘴角却呈现了不自然的弧度。
    她思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大声抱怨著我的不公平,「哪有这样的啊!这样还不是跟不讲一样!」
    「被你发现啦?我还以为笨猫很笨,不会发现的。」我挑了挑眉,趁机揶揄她。
    「我不理你了啦!」她一气之下,拎起一旁的书包就打算走人,看来真的被我气到了。
    「欸……」我起身,伸出手抓住了她转身离去而摆在後头的纤细手臂。
    稍微用力一扯,她就这麽失去重心的跌进了我怀里……
    「离他远一点,我就原谅你。」最後,我这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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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5
    贰拾伍、
    社团教室里呈现著一片沉默的尴尬。
    倚在墙边显的有些无奈的阿力学长,靠在音箱上自顾自地哼著曲调的胤学长,还有坐在爵士鼓前不停转动著鼓B的我,视线一致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
    完全处於疙瘩不自在状态的修司学长和主唱学姐。
    他们一个不停反覆检察著地上的打点节拍器,另一个则是不断调弄著弦线的松紧,一会儿旋紧、一会儿又松开。
    就这样僵持了整整十五分钟。
    「咳、我说,你们应该忙完了吧,可以开始练习了吗?」阿力学长的口气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搔了搔头。
    我猜,要是气氛再这麽持续下去,阿力学长应该会抓狂,然後失控的砸烂他手中那把前天新买的电吉他。
    但这只是我纯粹因为无聊到发慌的猜测。
    「那我们就……」修司学长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眼神甚至胡乱飘移著。
    就当他在下一秒接收到阿力学长『善意示好』的锐利眼神後立刻改口。「咳、开始吧。」
    修长的手指有些僵硬的按下拨放按键,从音响中悠扬而出的旋律立即改变了原本的气氛,所有人在那瞬间投入了这次的演奏。
    主唱学姐清晰的嗓音伴随著短暂的前奏融入旋律,轻轻的哼唱著。
    当前奏结束的下一个瞬间,激昂的和弦搭配著响亮的钹声为这首歌曲揭开了序幕。
    指头还残留 你为我擦的指甲油
    没想透你好像说过 你和我会不会有以後
    世界一直一直变 地球不停的转动
    在你的时空 我从未退缩懦弱
    当我靠在你耳朵 只想轻轻对你说
    我的温柔 只想要你都拥有
    在我抬起头准备敲击铜钹的那一刹间,我发现,彦蓁学姐的目光竟然停留在修司学长身上,闪烁著复杂激动却无法诉说的涟漪……
    我的爱只能够让你一个人 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 在你心门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 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际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节奏在副歌第一次唱完的时候趋渐缓慢,学长认真的弹奏著吉他,似乎没注意到学姐刚才的注视。
    那样认真的神情或许真的有著某种吸引力,至少对学姐来说,是迷人的。
    那我呢?
    我对范羿宁而言,是不是个特别的存在?
    还是说……冷喾才是?
    将复杂错开的思绪收回了打鼓上头。
    这首歌曲的鼓点很多,不容许有任何错误,尤其在衔接副歌时的澎湃必绪分秒不差的对准节拍,否则就会失去了那种激昂的情绪悸动。
    对初学打鼓的人而言,是道难题。但我……或有或无吧。
    专注、认真、打鼓,这是我现在的任务。
    学姐的情绪也许是受到音乐的影响,变得异常激动,而大家也在第二次副歌之後察觉了她的异样。
    果然,在副歌之後的最高亢,走音了……
    对於这首歌而言,这是个致命的失误。
    所有的音乐骤然停止,每个人的目光全数放在站在麦克风前的主唱学姐,她则因为这个失误而拖延到大家练习的进度感到抱歉的低下头,却沉默著没开口。
    「彦蓁,你的状况……」见修司学长不开口,背著贝斯的胤学长帮忙做了询问。
    「我可以。」学姐笃定的打断他的问句,吸了吸鼻子,然後振作的抬起头。
    「好、好吧。」胤学长勉强的点头答应,他们相处了三年,他当然清楚学姐的个X。
    节奏从学姐出错的前一段副歌开始,然而这次,修司学长不只专注於弹奏,也分出了一些注意力在学姐身上。
    看来,学姐这次的失常,学长也不全然不关心,只是……嗯,怕尴尬。
    为什麽我突然有种预感,一种他们明明互相喜欢、却被某种原因牵制而不能在一起的预感。
    怪了,我。
    我的爱只能够让你一个人 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 在你心门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 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际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修司学长的指尖快速的滑掠吉他的指板,华丽的和弦在间奏中演奏的完美无瑕。
    修长的手指迅速俐落的勾弦弹奏著,每一个音符回盪在耳边,充满了无限的爆发力,听入耳里成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听觉享受。
    高超完美的技术、完美无瑕的吉他水准把这首节奏紧促的曲子谱出了伶俐的风格,不可否认的,学长真的很厉害。
    那样超出极限的压弦,手指彷佛成了幻影似的在指板上下来回盘旋,激昂悦耳的乐音在整个空间里呈现出最能扣人心弦的旋律。
    在搭配上俐落的鼓声、低沉的贝斯,以及副奏吉他手的装饰音点缀,这首曲子融入乐团里所有人认真的信念,谱成了完美。
    而学姐的声音慢慢的回复了原本的清晰,在副歌之後增加了许多的爆发力,将心中那股过度激动而放纵的情绪收敛圆润,然後适当的放入歌声中唱了出来。
    爱你的我
    不能停止脉搏 为了爱你奋斗
    就请你让我 说出口
    爱只能够让你一个人 独自拥有
    我的灵和魂魄不停守候 在你心门口
    我的伤和眼泪化为乌有 为你而流
    藏在无边无际小小宇宙 爱你的我
    爱你的我 爱你的我
    学姐细致柔和的声音伴随著伴奏的吉他伴奏慢慢的来到了尾声,到了最後只剩孱弱的气声,完美的结束了这次的练习。
    在音乐结束之後,学姐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所有人将乐器、音箱、电线、节拍器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拾完毕之後,阿力学长和胤学长像是早就约好似的快速离开。
    而我也没打算留下来当观众,将鼓B放回鼓上,起身打算离开。
    「呃……冷誉,我听羿宁说你的手受伤了,刚刚练习的时候还好吧?」学姐彷佛刻意躲避著和学长独处的机会,硬是叫住了脚步都踏出门口的我。
    「嗯,还好。」我简短的回答,继续迈开脚步。
    「学弟!」我停下脚步,转身有些无奈的看著後头的学姐。
    她就算在这麽不想跟学长相处,也没必要把我拖下水吧?
    我可不想再跟学长打一次架,被他那一拳揍到撕裂的嘴角到现在还会痛欸……
    「那个……你……应该没有什麽事情要忙吧?」学姐硬是把这句话挤出了句下文,我的表情更加无奈了。
    「有。」就当我故意吧。
    「那……那可不可以……」就这麽积极的想害我被揍呀?
    「不可以。」她为难的表情瞬间垮掉,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难过受伤的眼神。
    谁来告诉我,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我走上前,步伐静止在学姐面前数十公分处,弯下身与她平视,「你,喜欢学长,对吧。」
    肯定直述句。
    语毕,然後,她愣住。
    「既然喜欢,告白那天干嘛要拒绝他?」不等她否认,我继续问。
    她低下头,不自然的揉著手指,欲言又止。
    「你一定不知道你害学长误会我,还狠狠的揍了我一顿。」我撇了撇嘴角。
    她像是因为耳闻这件事情而吓到的颤动了一下,小脸倏地抬起,瞪大著眼睛,一脸『怎麽可能』的看著我。
    OK,我的解读是:修司学长在她心目中是不会打架的好学生。
    我耸耸肩,指著嘴角的伤痕,「呐,这是证据,我可没诬赖你的修司学长。」
    啧啧,我好像越来越会耍嘴皮子了。
    「他哪是我的!」学姐似乎听出了我话中的语病(正确来说是故意),立刻大声反驳。
    但,脸上那抹晕红,倒是挺诚实的。
    「欸,学长瞪我很久了,我真的不想要在被揍一次。」我挑高著眉,用眼神示意著还待在社团里假装忙东忙西,其实一直在偷看我们的修司学长。
    「我……」
    「先走了,掰。」转身,闪人,快狠准。
    「欸!冷誉!你怎麽可以这样啊!喂……」主唱学姐渐行渐远的斥骂声在走廊中回盪著,然後……
    我不晓得了。
    谁知道後来她跟学长有没有好好的谈一谈,还是又像上次吵了一架。
    Anyway,反正不关我的事。
    对了,范羿宁。
    转身走下楼,往舞蹈教室的方向走去,不晓得这只懒惰又爱翘课的笨猫有没有乖乖去上社团,还是又躲在顶楼睡觉了?不过现在时间有点晚了。
    还是跟冷喾……
    脚步猝然停止,我的眼神呆愕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范羿宁怎麽会跟冷喾一起从舞蹈教室走出来……
    为什麽你总在解释完之後,又给我另一个疑惑?
    &amp;lt;% END IF %&am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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