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探子

    
    “鬼师既然无望，你便做天绝的探子吧。”宋舋砼充满了蛊惑的声音再度想起。
    “探子？”雷鸣有些诧异。
    “当然，要成为天绝的探子你还没有资格，不过天绝之下犹有地殇，它是天绝的附庸，你就是其中的一员。”宋舋砼的话不容辩驳，他冲着阴苏点点头。
    阴苏神情木然，咬破了手指，伸到鬼婴面前，鬼婴终于弃了雷鸣，大口唆着鲜血，阴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将鬼婴推开。
    鬼婴极不情愿的离开，阴苏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鬼婴发出刺耳的尖叫，口中吐出一道黑烟，黑烟凝结不散，在空中勾勒成一道奇怪的符文。
    阴符降生，鬼师特有的手段，将这道阴符打入雷鸣的身体，就能控制他。 +
    “宋公，他体内有雷霆之力，还需你帮忙。”阴苏说道。 宋舋砼点点头，也不见他动弹，瞬间便到了雷鸣身边，就是雷遁术也没有他快捷。
    他中指一弹，雷鸣血液顿时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宋舋砼接着又瞬间回到太师椅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竟敢压制你的雷霆之力，真是自不量力，你按着我说的做，他看不出端倪。”脑海中，沈屠冷笑道。 阴符飘在雷鸣头顶，接着罩下，将他整个人卷入其中，沉入了身体。 雷鸣意念进入身体，就看到无数黑色的小虫游走了血脉之中。 “你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宋舋砼的声音还是那么和蔼，雷鸣在他眼中不过是只蝼蚁，若能成为鬼师，还会多看两眼，既然没了作用，便只能当作炮灰。
    雷鸣装作不知所措。
    “铁矛关外，皇上不插手，是因为圣上仁慈，让你们这些虫子自生自灭，但这些叛党竟然侵入北疆，意图不轨，雷鸣此后你就是地殇中的一员，是天绝的影子，为天绝打探消息，你可愿意？”宋舋砼的声音开始变的冰冷，他已近没了耐心。
    此时就是案板上的鱼，没有反抗的意义，雷鸣点了点头。
    “阴符不仅能控制你的生死，还能传递消息， 只要发现北疆戌卒中有不轨之徒，就用身上的鲜血在地上写下血书，我自然就能知道。”宋舋砼脸上挂着狞笑。 他却不知道雷鸣脑海中住着魔尊、剑圣，他的这些手段在二人面前就如同鲁班门前耍大斧、关公门下舞大刀、孔子身前卖字画，幼稚的可笑。
    宋舋砼挥挥手，让阴苏把他带了下去，他还要培养更多的探子，不值得把精力都浪费在雷鸣身上。 阴苏带着雷鸣出了屋门，详详细细交待了任务，最后又嘱托了一句，“一年内，你要不能提供有用的消息，阴符就会发作，到时，就会全身血液冻成冰块，死的会很难看。”说完转身离开，依旧回到大屋中，雷鸣就感觉一股阴湿潮气从身边离开，顿时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石宝早就顺着他的裤腿悄悄钻回到了他的怀里，自从与石心溶合后，石宝便开了灵智，对雷鸣言听计从。
    大屋中的宋舋砼修为深不可测，雷鸣站在他的面前渺小的像只蚂蚁，宋舋砼动动手指就可以将他捏死，就是那个鬼师——阴苏，也不是雷鸣能对付的，在他们面前自己只有唯唯诺诺，装作老实本分听话乖巧。
    天绝的头子阴损、恶毒、吝啬.....，一点好处不给，就让自己卖命，宋舋砼简直就是个太监，雷鸣心里不断唾骂着，好在自己脑海中还住着两个仙人级别的存在，阴符降生还不能控制自己的人生。
    黑洞洞的大屋中，阴苏蜷缩在宋舋砼脚下，宋舋砼慈爱的抚弄着她的头发，轻声细语说道：“可怜的丫头，本来想给你找个伴，可惜......。”
    阴苏沉默不语，神情寂寞委屈，乖得像只小猫。
    “安排好探子，我就要回都城了，皇上身边不能没人，绝境——韩风、绝杀——李廓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有些担心。你就住在大宅子，有什么消息要马上通知我，席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那些叛臣逆子不死光了，皇上就睡不安稳。”宋舋砼的声音低沉，仿佛让屋中温度骤然变冷，就连炭盆中的火苗都削弱了几分。
    北疆不是法外之地，大秦的疆土还不能有一块天绝不能涉足的地方，天下之大，没有什么能逃过天绝的眼睛。 狼驼上的雷鸣却在唏嘘着自己的命运，糊里糊涂的竟然成为了天绝地殇的探子，看来原沧海他们被杀这件事，已经平安度过，不会再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天绝虽然可怕，但也不是无懈可击，至少在北疆，天绝的势力就没有渗入，宋舋砼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拉下手，还妄想用‘阴符降生、这等腌臜的手段来进行控制。老太监，你想的美，连个馒头都不给，就让老子浪费鲜血给你卖命，没门，咱们走着瞧，他在心里腹诽着。
    狼驼路过了青萝湾，却丝毫没有停留，雷鸣想见到栖迟的愿望只好搁在了心里，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也只能深埋心底，偶尔拿出来惊艳一下。
    心中惆怅，狼驼的脚程却不会放慢，转瞬间便将青萝湾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很快就回到了沙子营，龙鳞军把他扔了下来，一言不发自顾离去，邓将军交待的命令就是如此，不说不问，依令行事，他们是龙鳞军，只会听邓陟的话。 雷鸣还是那个北疆最为卑微的戌卒，但却多了一个身份，天绝麾下的一个探子，地殇的影子，一个随时可以抛弃放弃的牺牲品，卑微的就像沙地的爬虫，随时会被吞噬。
    苦敢见到他平安回来，大喜过望急忙上前问长问短，他现在已经把雷鸣当做了宝，自然不希望他发生任何的意外，雷鸣却只能按照阴苏吩咐的口径作答，做一个内鬼本身就为人不齿，地殇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即便脑海中住着江临仙、沈屠，但在自己没有强大前，天绝会有无数种法子弄死自己，所以还要如履薄冰小心、谨慎，戌边的经历已经快速的让雷鸣成长，知道如何活下去。
    青龙卫原沧海、牙柳、箭九三个将官意外死亡的事情，沙子营已经有所耳闻，现在大理寺、龙神卫、天绝三家联手调查也属正常，雷鸣是当事者自然跑不了，见到他没有受到折磨平安归来，苦敢打心眼里高兴，他可不想失去雷鸣这样的幸运宝贝。
    苦敢拍着雷鸣的肩膀笑道：“你平安回来就好，不然禾玉那边还真不好交待，他指名道姓要你一起去兽荒山，没有你，沙子营便没有床弩的份额。”
    雷鸣心想，禾玉竟然如此看重自己，把自己当作兄弟，自己更不会出卖他。 无间道应该很痛苦，背叛良知、忍辱负重、埋没人性，但雷鸣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宋舋砼走眼了。 自己体内那道阴符，并没有消失，但定神观瞧，那些黑虫子头顶都多了一个蓝点，再仔细看，这些蓝点就是一条条雷霆之蛇盘踞而卧，在沈屠的教导下，阴符反为雷鸣所用，挟制他的手段，已然失效，只是鬼师——阴苏还毫不知晓。 雷鸣不过就是棋子中的一个，没有成为鬼师的资质，也就不会被多看一眼。 不被关注，才是雷鸣最好的选择。
    蒿子岗已经送来消息，三天后在一处叫做褐沙的地方集合，第一次前往兽荒山，禾玉挑选了十个营地，每个营地出三个人，组成了第一支探寻兽荒山的队伍。 雷鸣选择了疤瘌脸、栾巴子和他一道前往，这个任务义不容辞，疤瘌脸、栾巴子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卒，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不二的人选。
    备好了物资装备，雷鸣三人又出发了，成年以后的命运就是奔波劳累，这是每个男人的责任，逃躲不了。
    临行前，他托苦敢照应黄虏三个，苦敢点了点头，有他的承诺，那些前营的老卒就不敢动手伤害黄虏、陆涵、宋显宗。 褐沙顾名思义就是一片褐色的沙地，砂砾粗糙不堪，纠结在一起，就像被野火无情的肆虐过，寸草不生，就连最大漠中最顽强、卑微的沙蜥都不会出现。 禾玉选择了最安全的地点集合，他亲自到带队才能让人信服，才会有人响应，千年以来，兽荒山都是北疆的禁地，戌卒的噩梦，还没有人类涉足。
    大家都是忐忑不安。 禾玉果然神通广大，竟然还准备十匹骆驼，上面装备了食物和水，还从没有那个戌营敢将运送物资的骆驼私用，禾玉又开创了先例。 北疆的历史上也从没有那个皇子沦落到发配边疆的命运，禾玉本来就与大家不同。 他准备充分，让大家心里又多了一分自信。 三十人的队伍，是十个营地的精锐，但对于庞大的兽荒山来说，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引不起任何波澜，也许还不够一只兽群添牙缝。 黑石沟、狗牙岭、豁子口、老熊沟、嘎啦屯、枯河槽这些营地的管事都来了，北疆戌营从来不缺有勇有谋之人，缺的只是一个一呼百应的带头人，禾玉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落脚北疆，这将是他东山再起的地方。
    北疆的人糙，没有那么客套，人已到齐，立马出发，这一趟前途叵测，不知会遇到什么，但为了活下来的希望，今天就要在脚下踏出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一股莫名的悲壮涌上心头。
    地图上的位置，早就被推演了多遍，千年前的物件，真伪、时间、改变，斗转星移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但这些顾虑禾玉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并未对雷鸣流露出过多的亲近，只是不断拿出地图核对着位置。《兽荒山方丈图》历史久远，需要不断分率、准望、方邪、迂直、辨别方向，才能找准方向，不把大家带劲兽巣做了开胃的小菜。
    豁子口的刀坚昂倒是信心大增，有雷鸣这样的上界仙人，兽荒山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听说上界仙人脾气都怪的很，雷鸣到下界修炼肯定是不想别其他人知道。刀坚昂在心里固执的这么推测。所以他缄口不言，远远的躲在后面，眼神中对雷鸣充满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