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让还是不让？

    徐膺绪看着朱棡手上的黄绸，一下子也没有反应的过来。
    这晋王朱棡常年练兵塞外，就洪武二十五年底朱元璋大病的时候奉召急回京师一趟，就请了一个和藩王有关的圣旨下来？
    “本王有权节制山西河南一切兵马，亦然包括代王府之三卫！本王现在下令，要求代王府三卫速速返回，准备冬日之粮草，护我大明边疆之安康！”朱棡的声音正气十足，字字句句震慑人心。
    “哈哈哈哈哈……”徐膺绪虽然愣了愣神，但是很快笑道，“晋王殿下，你只是节制山东河南一切兵马，但是我们这是匡扶皇上，攘除奸臣的正义之师。王爷莫非是被奸妄所蛊惑，在这里意图阻拦？”
    “你……你！”朱棡被徐膺绪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多说无益，本王有要事回京启禀皇上，徐将军请令你的手下给本王让开！”
    朱棡也知道之前朱元璋留给自己节制北方军马的圣旨现在完全起不到作用。而节制诸王的旨意却也是朱元璋驾崩之前的口谕，根本没有办法变成手谕，现在空口无凭，说出来反而可能给落了个口实。既然你说你是勤王之师，那么我就推托我有要事要急赶回京，借力打力，让你不得不让路。
    这次论到徐膺绪无法回应了，如果要是按照原定计划拒不让路的话，那么所谓“勤王之师”就变成了一句笑话；但是要是让路的话，那么代王殿下的计划又会泡汤。
    “晋王殿下，要是您真有要事的话，又为何携带如此多的骑军武力突围呢。”沉默片刻，徐膺绪又一次张嘴说开，但是实际上已经不准备再去阻拦朱棡的离开。
    “这些骑兵将士都隶属本王的王府三卫，本王带走本王的三卫，又有什么问题？再说本王也不知道你们是勤王之军，还以为本王这十三弟要起兵谋反。”朱棡一字一句的说着，他其实也不希望自己最后是通过武力突出重围。
    不是打不过，而是朱棡不想让大明的将士在这种无谓的战斗中死去。
    徐膺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吩咐了下去：“众将士听令，给晋王殿下让开一条道路。”
    明显在代王军中，这徐膺绪就是一个代王的代言人。现在徐膺绪虽然说是发布了一个奇怪的命令，但是还是没有人去质疑，都按着这么做了。
    “徐膺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徐膺绪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就慌了神。
    “参见代王殿下。”
    “十三弟，本王还以为你不愿意见我这个哥哥呢！”朱棡的心里反而一紧，当时看遇到的是徐膺绪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从大局上是可以说服徐膺绪让路的。但是朱桂，却是狠了心的要朱棡留在自己的阵营里。因为要说现在不在朱桂阵营，但是清楚北边局势的，现在被包围的朱棡绝对算一个。
    而现在朱桂第一个起兵，想做的就是不让北边的消息流传到京师去。
    “三哥何必走的这么急？不妨在弟弟这里住上几日，再随着弟弟一起进京，共禀要事。”朱桂慢慢的骑着马走了过来，声音由远到近，“现在皇上年龄尚小，奈何有奸臣趁高皇帝驾崩兴风作浪，蒙蔽皇上。高皇帝生前说要有奸臣蒙蔽皇上，得清君侧之诏即可起兵，本王身为皇上的叔叔，得到了皇上的旨意，遂起兵勤王。勤王之路漫漫，还希望三哥你也加入其中，给奸妄以压力。”
    朱桂这番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但是朱棡听了之后反而暗自偷笑：这皇上倘若被蒙蔽了，还会发清君侧的诏书下来？用这番说辞，还不如说皇上年纪尚小，被奸妄所持。
    “十三弟，但是本王却丝毫没有收到皇上的诏书啊。按理来说，皇上发这种诏书不会只发一份两份，而是会向每个藩王都发一份吧。”朱棡当然不会把心里想的说出来，而是换了一套说辞。
    朱桂倒也不再用可能发到王府这样的话来搪塞了，他也知道，如果要是真发了诏书，自己面前的这个三哥，肯定要比自己要先收到。因为要说论藩王军力还是领导力，他面前的三哥就是在藩王中数一数二的。
    朱桂只能笑笑说：“可能皇上有皇上自己的安排吧，皇上可能认为太原可能有奸妄一系的人吧。”
    相对于朱桂的勉强应付，朱棡的话就说的更加强硬：“本王现在就是有急事要回京禀告，有关于北边对鞑子的战事。既然十三弟是为了朝廷好，那么现在就不要让这些代王府卫阻拦本王的道路。”
    朱棡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朱桂已经没有什么再去辩解的。若让，那么朱棡也就顺利金蝉脱壳，朱桂之前的计划全部泡汤。但是要是不让，那么朱桂自己不仅占不到理，而且他现在没有把握能够强留下朱棡。
    要说军队质量，虽然同样是边境藩王的三卫中的人马，但是朱棡的队伍实力还是远在朱桂之上的。从刚才短暂的接触之下，朱桂的人马就吃了一个大亏，本来以逸待劳布置好的防线就这么给撕开一个口子。
    当然，如果要不是带着的军队的实力不在一个水平上，现在朱桂也不会这么耐心的和朱棡说这么多的废话了，直接碾压过去逼着朱棡就范就是。
    “王爷，让行吧……”徐膺绪知道现在朱桂根本就是举棋不定，不禁驱马走到朱桂身边，轻声地说。
    朱桂摇了摇头，他知道如果让了就前功尽弃了。现在基本上说秦王朱樉是完全不可能参合到这件事情里。朱樉的立场就是两不相帮。因为朱樉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才能，洪武二十四年的时候朱樉就有点小动作，后来太子朱标代天巡狩陕西，也是受到了朱元璋的命令，说是巡狩，实际上是为了调查自己的不轨之事。
    不过后来朱标为了兄弟和睦，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虽然朱樉不是很服气自己这个侄儿皇帝，但是还是给已故的朱标一个面子，没有再参与到这所谓的“大计”之中。
    如果现在再说服不了朱棡，那么在朱元璋的儿子中排名前两个的人都不参与，反而容易被看出端倪。那么以后再拉别的藩王明显就更加的难以去劝。
    更别说现在朱桂自己的大本营大同镇，就是在太原府的钳制下。如果朱棡是倒向朱允炆那里的，那么自己的后方根本就不安全。随随便便一个骑兵突袭，基本就能威胁大同镇，更别说现在朱棡的手上还有节制山西河南两地兵马的圣旨。
    不让路给朱棡，但是又打不过朱棡的骑兵；让了路给朱棡，结果却很有可能落个满盘皆输。现在朱桂也不知道怎么去抉择了。
    “让！”朱桂在思考了良久之后，最后下了这个命令，随即直接一紧马缰驾马而去，表情上充满了不干。
    相比这个可能的满盘皆输，现在的朱桂大军已经经不起损失了。本来自己治下山西行都司的卫所就不愿意相应自己的行动，现在再在朱棡明显实力更强的精锐骑兵硬碰硬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三哥，十三弟实在不想以后有一天，在战场上以敌人相对……去了京师，切莫别为奸妄所蛊惑……”随着朱桂的渐行渐远，一段断断续续的话飘入了朱棡的耳中。
    “回头是岸！”朱棡什么都没多说，只对着朱桂远去的黑暗，丢下了这四个字。
    “晋王殿下，后会有期。”徐膺绪也在马上向朱棡行了一个礼。
    “想想你父亲。”朱棡看都不看徐膺绪一眼，直接拍马而去。
    “我父亲……”徐膺绪默默地看着朱棡的背影念叨着，“真的是不应该牵扯进来么？也不知道大哥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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