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雷夫的底牌

    
    忍耐与反抗。
    这是斯巴达克斯人生的写照。
    角斗士奴隶出生的斯巴达克斯一直都在忍耐。
    忍耐压迫，忍耐伤害。
    当然，任何忍耐都是有极限的，当到达极限热忍无可忍的时候，他便发起了反抗，向压迫者，向当权者。
    这段人生升华为了他的宝具，让他能够不断承受伤害，并将伤害转化为恢复力和魔力。
    但只有这些，并不足以诠释斯巴达克斯的全部。
    他与生俱来就有着无法忍耐隶属于任何人的性质。
    不仅如此，他觉得遭受蔑视和遭受伤害会让自己产生快感。某种类似沉淀的东西在自己内部沉积起来的感觉，会给他带来无限的愉悦。
    就像是现在，承受着魔神柱毁灭性的攻击，他在感受到痛苦的同时心中充满了异样的陶醉感。
    他已然疯狂……甚至连本人也知道自己的疯狂。
    但是，他还是无法停下来。
    所以，他一直都在笑。
    当这种沉积到达了临界点的时候，斯巴达克斯发动了叛逆。
    只要世间还存在着压制者，自身的愉悦和愤怒就不会停止。
    啊啊。
    更近了。
    就差一点了。
    只要再多一点点，自己就可以——
    全身的各部分逐渐被置换为什么东西的痛觉正在折磨着他的头脑。
    不过，那也已经快结束了。
    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
    比从者更高规格的魔神柱，妄图毁灭世界的元凶，最大的压制者。
    为他送上死亡，才是这第二次生命的真正意义。
    “破坏所有的压政，彻底粉碎权力的象征！”
    在响彻天际的咆哮声中，斯巴达克斯发出了最后的一击。
    那并不是单纯的倾注了全力的一击，而是必须将自身的一切作为祭品奉献才能到达的、可以称之为究极的破坏。
    破坏吧。
    毁灭吧。
    消亡吧。
    所有的一切都——
    在这以所有的痛苦与生命所换来的一击之下，无论是魔神柱还是周围的英雄们，乃至罗慕路斯以生命换来的巨树都失去了颜色。
    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这独一无二的毁灭之光。
    这是斯巴达克斯二次生命中最高最强的叛逆之拳。
    这样的叛逆之拳，就连魔神也无法抵挡。
    被一众从者们打得伤痕累累的魔神柱，被这无双的一击彻底粉碎。
    当然，这一切斯巴达克斯并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因为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他的任务已然完成，剩下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把整个生涯都完全奉献给叛逆的禁欲的角斗士，就这样笑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斯巴达克斯……”
    位于爆炸范围外的从者们纷纷低头，以此表示对角斗士的敬意。
    如果没有他的献身，或许众人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将雷夫击败，说不定还会被他逃走——迦勒底的老员工们记得很清楚，他可以通过圣杯打开时空的通道。
    如果让他逃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珀尔修斯之所以游离在战场边缘，没有配合同伴们一起压上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现在，似乎是不需——不，不对。
    破灭之光在摧毁了参天巨树和宫殿群后渐渐淡去，留下一个半球形的巨大坑洞，以及坑洞中央的两道色彩。
    一道是金色，黄金的圣杯。
    另一道是绿色，却不是树木的翠绿，而是更加深沉的墨绿。
    那是——雷夫！
    又还原为人形的雷夫。
    斯巴达克斯确实破坏了魔神柱，却没有破坏雷夫。
    可能是因为圣杯的保护，也可能是因为雷夫对斯巴达克斯的压迫（攻击）还不够，让叛逆之拳的威力稍有不足。
    不管是哪一种，雷夫依然健在，虽然浑身破烂，看上去凄惨万分，但他还能说话，还在嘴硬。
    “……怎么可能……区区英灵……竟然能击退我等御柱？”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事实。”珀尔修斯手持“猎蛇之镰”，迈步上前。
    “是啊，是事实没错。”雷夫没有否认，“毕竟我离开神殿的时间太长，已经开始有点坏死了，计算上也难免会有失误。不过，我也是受任参与烧却未来的任务中一部分的男人，并非没有考虑过万一会发生的情况。”
    “哦，你的意思是还有后手？”珀尔修斯脸色一沉，脚步不由加快几分。
    同一时间，贞德也开始加速，一边移动，一边对所有人说道。
    “圣杯在鸣动，又有什么要发生了，所有人快阻止他！”
    “太迟了！我的最后一击不止是为了消灭你们，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啊。”
    雷夫将手中圣杯高举。刹那之间，闪电雷鸣，风云卷动。
    圣杯之力将人世与世界之外的场所联系起来，激荡出了滔滔光海。
    透过光海传来的气息，每一名从者都很熟悉，那是他们降临前的所在——英雄死后的归所，被人类信仰推上的英灵之座。
    他在召唤英灵——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要介入已经迟了，开启的仪式无法打断。
    “我以整个古罗马作为祭品，召唤最强大的英雄！为之高兴吧，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这才是真正配得上罗马终焉的存在！”
    “罗马即世界，而世界绝不会迎接终焉！”尼禄断言道。
    “自尊心一旦误入歧途，就只是极致的愚昧罢了，你们就亲眼看着自己世界的终焉吧！”
    雷夫先是装模作样的叹息，接着又发出疯狂地嚣叫。
    “——谨遵吾王御言，现身吧！破坏的英雄阿提拉！”
    光辉闪耀，电光奔涌。
    就这样，英灵降临了。
    由彼方而来，来到此方，旋风和闪电包裹着传说中的幻影。
    本来身为人类却已脱离人类之域。
    以非人的神力被提升到精灵之属。
    无数人梦想所编制的存在化身为从者，降临到了大地上。
    确定召唤成功的一刻，雷夫迫不及待地发出命令。
    “来吧，将七个基石中的一个彻底破坏吧！用你的力量将特异点连同罗马一同燃烧……咦？”
    然而，话还没说完，妄图毁灭世界的魔术师突然双眼发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