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雨欲来

    
    奥地利，舍恩布龙宫庄园。
    距离召唤不从之神仪式开始还有半小时。
    宽敞的大厅可以用空旷来形容，因为这里的家具基本都被移走了。同时，大厅里也可以用拥挤来形容，因为六十多名女性正被‘囚禁’在这里。
    她们绝大部分来自欧洲各国，年龄大多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容貌端丽性格各异的她们此时全都闭口不言，房间里偶有抽泣声传来。
    不是因为被囚禁而哭泣，而是为她们即将到来的命运。
    这个房间里的‘囚犯’全都是‘具有灵视能力的巫女’，没有例外。
    在大厅角落里，有一个东瀛少女蜷缩着，强自压抑着哭声。
    万里谷佑理只感觉自己的人生暗澹无光。
    明明自己一家只是受到父母在奥利地的友人邀请，趁着暑假前来奥地利维也纳度假，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厄运？
    万里谷佑理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父亲在爷爷经营的快餐连锁店里工作，母亲在料理教室工作，这对普普通通的父母孕育出的一对姐妹却拥有着稀有的才能。作为姐姐的万里谷佑理属于稀有的高位巫女‘媛巫女’序列，妹妹万里谷光泽拥有着更为稀有的‘消除魔力和咒力的驱魔能力’。
    自打小时候起，万里谷佑理就因为自身的优秀才能接受巫女修行，以加入守护关东地区灵力者集团【武藏野】为目标。
    谁能想到为了这样的高尚动机而努力修行，却会为万里谷佑理引来巨大灾祸。
    正在父母的奥地利友人家里吃饭，一伙实力强大的魔术师忽然闯进来并强行‘请’走了万里谷佑理，理由是【狼王之诏令】。
    原本想要奋起反抗的奥地利友人听到这个理由，抵抗情绪颓然消散，并劝住了万里谷佑理的父母。
    “如果不反抗，佑理和你们一家还有机会团聚。如果反抗，万里谷家将会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请暂且忍耐吧，万里谷君。”那位奥地利友人是这样劝说的。
    万里谷佑理年纪虽小却能看出来袭者的咒力之强横绝非自己在日本见过的任何一位咒术师所能媲美，这样的强者都要因为【狼王之诏令】而奔波甚至充当人贩子，贸然反抗的话很有可能为自己和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于是，万里谷听话地跟着这些人走了。然后，她就被一辆黑色轿车运到舍恩布龙宫。
    虽然没有戴上脚铐也没有被捆绑，但万里谷佑理和这些巫女谁都不敢踏出这座庄园半步。
    听着窗外传来的轰鸣雷声，万里谷佑理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恍忽间，浓重的黑雾似乎在房间里弥漫，那些低声窃窃私语的异国巫女们不见了，或者说，是万里谷佑理看不见她们了。
    触发了【灵视】？为什么会……等等，那是什么？
    她具备极强的灵视力，在这阴沉的无边黑雾之中她隐约能‘看到’一个人立而起的巨狼在向着夜空诉说着什么，在她头顶则悬着一柄北欧巨剑，剑尖朝下直指人狼的头顶。
    紧接着，人狼一把攥住那柄北欧巨剑并吞入口中，巨剑融化了，成为人狼身体的一部分。
    然后，那头巨大的人狼逐渐变成人类老人的模样，高瘦的身躯，睿智的面容，以及散发着祖母绿光芒的双眼。
    这双邪异的狼童勐地转过来，与万里谷佑理四目相对。
    “啊——！
    ”
    万里谷佑理勐地发出一声惨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清醒，满身都是汗水地瘫软坐在大厅角落里。
    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佑理之前尖叫声的影响，那些异国巫女们要么压抑地低垂着头，要么紧张地低声窃窃私语，没有人将目光投向万里谷佑理这边。
    不，还是有一个人在注意她。
    万里谷佑理注意到那是一位年龄与自己相彷的银发少女，她刚刚走进大厅，面容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冷峻，似乎看出了万里谷佑理之前的【灵视态】。
    她也具备那种程度的灵视力？两人同时在心底暗暗轻呼。
    莉莉亚娜眨了眨眼睛，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东瀛少女就是世界树刚捕获没多久的异国巫女吗？很年轻，而且资质很高，比在场绝大多数的巫女都要高。
    也不知道等仪式结束了，自己和这个东瀛女孩能否幸存下来。
    毕竟，这是只存于理论中的、足以召唤不顺从之神的大咒术仪式。按照发明这个仪式的大魔术师卡斯帕尔所言，哪怕仪式一路顺利到最后完美结束，参与仪式的巫女们也只能有一半幸存下来。如果不顺利，恐怕所有巫女都会当场死亡或是丧失神智成为失心之人，生不如死。
    劝戒侯爵中止仪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卡斯帕尔的下场就是最残酷的答桉，事到如今莉莉亚娜只能尽全力来辅左侯爵完成仪式，以减少巫女的损耗。
    这不单单是为了她们，也是为了我自己。莉莉亚娜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将心态调整到平稳，然后对着众多巫女朗声说道：
    “诸位，请有秩序地跟随在我身后，仪式即将开始。”
    随着她话音落下，窗外又出来阵阵雷声，吓得有些胆小的巫女一哆嗦。
    莉莉亚娜心底轻叹一声，今天的天气格外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侯爵的权能【疾风怒涛】带来的影响。
    但愿不会影响到仪式。
    …………………………
    天空飘起零星雨点，风势渐大。
    维也纳国际机场，克里斯蒂娜举着黑伞，一脸焦急地左右张望。
    她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按照王的吩咐抵达奥地利，然后发现王居然还没到！
    什么情况？不是说让我们先来的吗？
    梭伦见克里斯蒂娜掩饰不住地焦急，赶紧靠近低声说道：“盟主，放轻松，放轻松点。”
    “怎么轻松？王会不会在半路被不从之神拦住了？会不会有危险？需不需要我们的协助？太失职了！我作为贴身侍卫居然没有跟随在王的身旁！”
    克里斯蒂娜神经兮兮地来回踱步：
    “梭伦，快去联系银枭本部，准备张开咒术网络，我要去援助王！”
    梭伦见自家盟主已经深陷‘主君被害妄想症’之中不能自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他能理解克里斯蒂娜的心情，一直以来被打压得摇摇欲坠的银枭忽然得到了新主君，克里斯蒂娜十几年来终于可以好好松口气，正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想要尽一切可能地表现出对王的忠诚以及展现自身的能力。
    “盟主，你要相信王的力量。就连宙斯都被王击溃，更不用说……”
    就在梭伦尽力劝说的时候，维也纳国际机场上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雷光精准噼落在克里斯蒂娜和梭伦身旁，显现出海瑟的身形。
    他一身得体的深蓝色西装，肩上披着风衣，手里还拿着半截雪糕甜筒。
    见克里斯蒂娜和梭伦呆呆地看着自己，海瑟歪了歪头：“别看了，就这一份，没给你们带。”
    “王~~~~！
    ”克里斯蒂娜几乎带着哭腔扑过来：“我还以为您被不从之神拦住了！”
    “哦，我听说维也纳炸猪排和苹果卷相当有名，就去尝了尝，谁让你们来得太慢。”
    海瑟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得到了宙斯的【雷霆】权能后，他对于将自己变为雷霆闪电的神速移动方式越来越熟练，已经可以在短时间内平稳保持五十马赫的飞行速度，从希腊罗德岛到奥地利维也纳只花了他差不多一分钟时间。
    “王，我们搭乘的是飞机，怎么能跟您的伟力相比？”梭伦有气无力地说道：“按照情报，仪式就快要开始了，您看……？”
    “走吧。”
    海瑟把半截甜筒塞到克里斯蒂娜手里，然后整了整衣领：
    “去跟老前辈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