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闺房

    
    晏初回到宋府时，宋老爷刚刚回来。
    为了宋小姐的名誉考虑，宋老爷亲自嘱咐洛阳令的张大人暗中寻人。
    宋夫人经此打击，卧床不起。宋府上下都是赵姨娘在打理。
    赵姨娘四十多岁光景，保养得很好，面容温和，五官都淡淡的，整张脸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想起来年轻时应该也不算漂亮，但就是看着让人很舒服。她的手中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应该是宋老爷的幼子了。
    “父亲，姐姐去哪里了？”那孩子问。
    宋老爷摸了摸他的头，“姐姐去参加一个雅集，回来给钰儿带好吃的。”
    然后黑着脸嘱咐赵姨娘带孩子去后堂，埋怨道，“你带他出来做什么，添什么乱，孩子都看不好？”
    赵姨娘的性子温温吞吞的，也不委屈，轻声道，“钰儿也是担心呐，好了，我这就带他下去，老爷你别生气。”
    宋老爷摆了摆手。
    赵姨娘牵着钰儿下去了。大堂里就剩下宋易和宋老爷。大师兄不用说肯定出去找人了，这会儿他在家里根本待不住。玄机阁那群人估计又要被一番折腾。
    晏初提出了去宋小姐闺房里查看一下的请求。
    “这位公子你……”宋老爷有些怀疑地看着她，看脸色是不大乐意。
    那是自然的，毕竟是大家闺秀的房间。
    “父亲，阿晏很有本事的，不妨让他查看，说不定会有线索。”
    宋老爷皱着眉，“但是这，不是我信不过晏公子……”
    晏初道，“沈都尉说，他需要细节，才能判断小姐到底现在如何了。”
    “什么？沈都尉？沈湛？”宋老爷灰暗的脸色一振，颇为不可思议，“他能帮忙？”
    洛阳卫署是个铁板一块的地方，专事贼寇事宜，这种人口失踪的事情他们是向来不屑于管的。尤其是他们那个长官李署丞，自幼天资聪慧，是三皇子的伴读，在朝堂上还颇得魏国公的嘉许，前途不可限量，平日里做事更是雷霆手段，谁都不怕得罪。宋老爷虽然知道，如果能把这事儿交给洛阳卫署，那心就可以放肚子里一半了，可是李密这个人极其难打交道，更何况最近洛阳城里到处江湖火并械斗，洛阳卫到处救火，李密的头大着呢，哪里有功夫管他的闲事。
    晏初点头，“我今早去过洛阳署，最近洛阳江湖动荡不宁，沈都尉忙于办案，这种失踪之事一时无法抽身，所以让我先来替他查看一下。”
    “好好，可以。有劳公子了。”宋老爷赶紧道。
    宋小姐的闺房淡雅清致，窗外有一株白梅，房间有两进，前面是书房，满架子的书卷竹简，不知道还以为是一个公子的房间。宋易没有撒谎，晏初在书架和暗几边找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其余的画卷，除了余下的那两张飞禽图，也就是乌鸦图。
    书桌上铺开着一张绢纸，旁边有笔墨，看起来宋小姐本是打算作画的。有意思的是，她在纸张发现了几个小小的脚印。那是飞禽的脚印，抬头又看了看窗外的白梅树，她心想恍然，这棵树太适合鸟类停歇了，而且那些乌鸦不但是在窗外张望，还登堂入室了。
    她的手指沿着桌案，书架细细摩过，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暗格吧？毕竟这是个小姐的闺房。
    就听到身后宋老爷低声地问宋易，“你妹妹的画都去哪里了？怎么只有这几张？”
    “若兰，她是个家贼，可能是被她变卖了。”宋易道。
    哐当一声，什么东西重重落地。
    “父亲！”
    晏初回头就看到宋老爷栽倒在地，脸色发白，呼呼地喘着气，宋易焦急地道，“快，来人！父亲！”
    哪里有人来，家仆都派出去找人了。
    晏初掏出一个朱红色的小瓷瓶，拔出木塞，把瓶子放在宋老爷人中下左右移动了一会儿，一股清冷香腻的气息从瓶中飘出。
    宋老爷才悠悠回过神来。
    “父亲，怎么样了”宋易焦急问
    “没事，没事，只是昨夜没休息，一时发晕，让我坐一会儿就好。”
    晏初没说话，把瓶子收入袖中，继续查看。这个小瓶子是她刚才在宋小姐的妆匣里发现的，她还以为是脂粉，仔细一看上面却写着冷香丸三个字，是药？
    一打开，一股有点熟悉的味道渗入肺腑，让人心旷神怡——她在济源堂也闻到过这股气息，就是玉虚真人给大师兄的药里。玉虚真人的仙涎吗？
    所以她给宋老爷一用，果然有提精吊神的功效。
    看来宋小姐一直在使用这种冷香丸。这倒不奇怪，很多书画大家或者诗人才子，甚至是工匠艺人都会使用特定的药物激发灵感。
    不过看宋老爷这反应，他刚才哪里是一时发晕，分明是被惊吓到了。
    只是丢了一些画，真是的，就算宋小姐的画再值钱，至于这样大惊失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