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小祖宗X32

    
    时间过得飞快, 又好像比平常缓慢了许多。
    终于挨到下课。
    林萱快速收拾好书本，冲叶苡然促狭地眨巴几下眼睛。
    “然然, 你有’家属’陪着, 我跟雪瑶先撤了。”
    她说完这话，不等叶苡然开口，拽着齐雪瑶迅速离开了。
    程慕和从座位上起身, 走到叶苡然身旁，自动自发地帮她把课桌上的书本整理好, 替她拿在手中。
    “那个……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叶苡然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我帮你拿。”
    程慕和冲她笑了笑。
    “走吧。”
    两本专业书又厚又重, 可是男生拿在手中，看上去却轻飘飘的, 好像没有什么重量一样。
    “我们专业课老师就爱开玩笑,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路上, 叶苡然跟程慕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主动提及课堂上的事情。
    程慕和闻言，唇瓣紧闭, 抬眸看着女孩儿，眼神里隐隐裹挟着一缕幽怨。
    “怎么了？”
    叶苡然停下脚步, 侧首凝视着对方，满脸茫然。
    “哦。”
    程慕和眼睑低垂, 垂眸看着脚下不知名的某处, 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脑袋。
    男生的睫毛又长又翘, 在眼底遮出一小片弧形的阴影。
    “你不高兴了？”
    叶苡然上前两步, 凑到男生跟前，微微俯身，歪着脑袋审视对方。
    “没有啊。”
    程慕和唇瓣微嘟，喃喃回道。
    他不经意间抬眸，恰好跟女孩儿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真的？”
    叶苡然轻轻挑眉。
    “真的。”
    程慕和嘴唇依旧嘟着，郑重而又认真地点头。
    “我是男人，要大度一点，不会这么小气的。”
    叶苡然闻言，眨巴了几下眼睛，神情里透出几分促狭。
    “还说自己没有生气，都写在脸上了。”
    程慕和抬手摸了一下脸庞，低声喃喃道。
    “哪有？”
    他这般说着，微微弯下腰身，凑到女孩儿跟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略带紧张地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生气了，你会哄我吗？”
    “嗯？”
    叶苡然眨巴眨巴眼睛，面露茫然。
    “没什么。”
    程慕和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垂眸看着脚下，用脚尖踢了踢地面上的一块小石子儿。
    片刻过后，他抬起头来，唇畔带着一丝轻浅笑意。
    “你待会儿还有其他课吗？”
    叶苡然摇头。
    “没有了。”
    “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吧？”
    程慕和出声提议，那双漆黑眸子里像是铺满了小星星一般，一闪一闪的。
    “你饿了？”
    叶苡然反问他。
    程慕和抬手摸了摸硬邦邦的腹部，轻轻点头。
    “有点儿。”
    “走吧。”
    叶苡然侧了侧脑袋。
    “我知道有一家店，凉皮做得挺地道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
    程慕和连忙接话。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急促，他轻咳一声，低声补充道。
    “我是说，我不怎么挑食的。”
    叶苡然听到他后面那句话，脚步停了下来，转身颐望着他，微微挑眉，如丝媚眼中闪烁着促狭笑意。
    “不怎么挑食？”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前几次一起吃饭，他挑食的习惯可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只是偶尔。”
    程慕和紧抿嘴唇，神色透着几许不自然，然后有些紧张地盯着女孩儿的眼睛。
    “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改。”
    看着男生一脸紧张的模样，叶苡然心里突然萌生出一股想要逗弄他的念头。
    她歪着脑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下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意味。
    “这样啊……”
    随即冲男生努了努嘴巴。
    “那走吧。”
    女孩儿率先转身，在前面带路。
    程慕和迟疑了几秒钟，快步追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孩儿身后。
    像是一只摇摆着隐形尾巴的跟屁虫，又宛若一个忠实虔诚的猎犬一般。
    两人一路前行，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凉皮店。
    或许是天气转凉的缘故，平日里异常火爆的小餐馆最近这几天有些冷清了不少。
    前面有三两个人正在排队，叶苡然跟程慕和排在队伍后面。
    “你经常到这里来吃吗？”
    排队的空当，程慕和问道。
    “偶尔。”
    叶苡然莞尔浅笑。
    “嘴馋了的时候，就会过来买一份。尤其是夏天，凉凉的，软软的，滑滑的，吃下去格外过瘾。”
    说话的功夫，已经轮到两人。
    “老板，来两份凉皮。”
    叶苡然透过小窗口，跟凉皮店老板说道。
    她抬眸凝视着身边的男生，眸中笑意闪过，红润轻启，刻意放慢了速度开口。
    “要葱……”
    果然，她说出这两个字，男生的眉心顿时皱了一下。
    虽然他极力压抑，却没有逃过女孩儿的眼睛。
    叶苡然见状，眸中的笑意愈加浓郁了，继续开口。
    “姜……”
    闻声，程慕和的额头突然跳了几下，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极力压抑之后的隐忍与窘迫。
    “还有花椒。”
    女孩儿又追加了一句。
    这下，程慕和的脸色骤然变白了几分，额头上隐隐有细细密密的汗水渗出来，涔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叶苡然挑眉看着男生，故作不解地问他。
    “你很热吗？”
    “有……有点儿。”
    程慕和惨白着脸色，勾了勾嘴唇，努力扯出一丝笑意，眼睛却透过窗口，一直紧紧注视着里面，如临大敌一般，身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叶苡然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慕和听见女孩儿清丽的笑声，心尖颤了颤，有些僵滞地扭头看向她。
    女孩儿唇畔漾起浓浓笑颜，两个米粒大小的梨涡深深嵌在唇角两侧，笑纹浅浅，明媚而又生动。
    那双眸子忽闪忽闪，亮晶晶的，如同溢满了点点星光，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想沉溺在其中。
    程慕和的心头仿佛突然被电流击中一般，忽地一悸。
    丝丝涟漪涌现，就像是轻软的薄纱在心头缓缓拂过，带起一阵阵酥痒。
    绚烂的光晕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里晕染开来，眸底有缕缕柔色缓缓流淌出来。
    “我逗你的。”
    叶苡然笑着开口。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吃过凉皮啊？竟然相信里面会放葱、姜、花椒。不过，你刚才那个样子，还挺可爱的。”
    可……可爱？
    程慕和听到这两个字，眸中的缱绻柔情顿时凝固住，一脸无措地盯着女孩儿的眼睛，那张白嫩的俊脸霎时间染上一层绯红，白里透红。
    “男……男人不能用这个词。”
    他小声嘟囔着。
    “你不喜欢？”
    叶苡然笑着问他。
    程慕和舔了舔嘴唇，眸光微微闪烁。
    “别人说不行，你说可以。”
    叶苡然眨巴一下眼睛。
    “这算是特殊待遇吗？”
    程慕和满是认真地点头。
    “只有你可以。”
    叶苡然莞尔，扭头对凉皮店老板道。
    “老板，还是老样子就可以了。”
    老板动作很麻利，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份凉皮就做好了。
    接过凉皮，两人找了一张餐桌坐下。
    这家店虽然地儿小了点儿，但是胜在干净整洁。
    “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叶苡然递给程慕和一双一次性筷子，对他说道。
    程慕和接过来，撕开塑料包装袋，夹起几根凉皮，慢条斯理地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整个动作优雅而又轻缓。
    男生容貌精致，气质矜贵，在这样狭窄逼仄的小店里，颇有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
    “怎么样？”
    叶苡然双手握着筷子，微微俯身，抬眸凝视着程慕和。
    程慕和把口中的凉皮咽下去，抽出几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唇。
    “味道挺好的。”
    叶苡然放下心来，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对了。”
    她把凉皮咽下，出声问程慕和。
    “刚才在课堂上，你用手机照了什么？”
    她一脸好奇地看着对方。
    程慕和嘴里含着凉皮，闻言，差一点被呛到。
    “没……没什么啊。”
    他耷拉着脑袋，没有看女孩儿的眼睛。
    “真的？”
    叶苡然尾音微挑。
    “……嗯。”
    程慕和点点头，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筷子。
    叶苡然只是随口一问，倒也不执着于答案，微微笑了笑。
    “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程慕和怔怔点头，然后拿着筷子，夹起几根凉皮，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叶苡然见状，无声笑了起来。
    “凉皮本来就是凉的，你吹它做什么？”
    程慕和的动作戛然而止，两边的腮帮微微鼓起来，嘴唇红润，泛着莹莹光泽。
    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眨动着，忽闪忽闪，宛若两排小扇子一般。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一抹潮红，像一只被蒸熟了的螃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