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爷又改变计划,撤走防险自保,徒遗笑柄,兄弟不以为然。”
“你又有何妙策?”铁掌追魂大声问。
“我们的人已经陆续赶到,决不可示弱撤走。彭小狗就算有三头六臂,也禁不起咱们全力一击,显然他不敢前扬州送死,咱们正好乘机去找他,重返高邮,同时直驱淮安,干脆向江湖朋友宣布,正式把咱们的地盘扩展至大河。
至尊刀笑阎罗一群杂碎,这几年来一直就划邵伯镇为界,阻止咱们北进,现在又勾结中天君公然与咱们为敌,一鼓作气把他们解决掉,实在用不着用怀柔手段对待他。大爷,只能进不能退,兄弟负责率领上江的弟兄,一举拿下高邮进淮安。”
大汉口沫横飞,慷慨激昂,还真像一位誓师渡江的大将,气势磅礴豪情勃发。
上江,指九江上游至湖广一带。而湖广一带的人口中的上江,则指三峡以上大江的上游一段江水。
可知这位大汉,是九江以上一带江面的好汉,而以上湖广的详情,也没了解沼报应的底细,认为区区两个初出道的江湖男女新秀,算得了什么?
说话的口气中,有明显的不满,认为扬州方面方导北进的人,胆小畏事没采取激进的行动。
“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些畏首畏尾的饭桶?”
铁掌追魂有点不悦,大汉说要负责上江的弟兄,取高邮进淮安,瞧不起所有从高邮铩羽归来的人:“你知道大爷这次被迫撤出高邮、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等你真碰上活报应,再说这种大话才算数。”
“好了好了。”
南天君烦躁地阻止两人你讽我刺:“北进的事,不得不釜底抽薪暂且搁下。这次没能一举合并高淮两重要大埠,没能造成事实,江湖朋友已经有所怨言、如果再进而又无法速战速决、咱们将受到各方的责难,对咱们不利。如果彭小狗真要到九江去大闹,咱们当务之急、是必须在半途截住彭小狗,在半途埋葬了他,不然后果严重。我的打算,是如何分配沿途侦查彭小狗的踪迹。如何布置拦截网,以及分配行致命一击的人手、以便明早动身时,各路人马的行止细节如何配合。”
“我认识彭小狗和那个女人。”
玄武真君自告奋勇:“负责带领第一批人先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京,发讯通知该地区的人火速出动。彻底清查上航的船只,一有消息,立即合围,一定可以先缠住他们。”
“打击主力由我率领。我的三艘快船先半个时辰启航。”
周云凤也主张抢先出动:“沿途我希望各组负责人,务必先将消息传给我,声响与旗号发送消息绝对不能发生错误,以免乱了阵脚。现在,请魏师爷把详细的计划提出、看诸位有何意见补充。”
坐在南天君右首,那位留了山羊胡的魏师爷,取出一大叠文牍、开始有条不紊地解说,自当前的情势分析,以及综合各所获的消息,直至人手的分配,船队的控制等等细节,一一加以分析利害,还真像无遗的好谋士,荣任师爷十分称职。
少不了有一场冗长的意见交换,最后完满沟通,已经是三更初正时刻,午夜将临,主持人南天君还没打算作结论。
一声震耳的长啸划空而至,厅中充塞着震耳的共鸣。
南天君倏然而起,打出手式。
周云凤身形斜飞而起,再一起落便消失在厅门外。
灯光倏熄,人影四散,极少发出声息,每个人的举动皆轻灵迅疾,灯火倏熄后的一刹那,全厅寂静如死。
他闪期待这啸声传入,果然如愿以偿。
久久,毫无动静,连犬吠声也沉寂了,啸声并没引发预期的可能变化。
久久,内厅又出现灯火。
偶或传来一两声犬吠、表示全园并没发生变故。
厅内两个人在品茗,南天君和铁掌追魂。
“大爷,发警啸的不是我的人。”铁掌追魂说。
“对,不是你的人。”
“没有任何动静呀!”
“我也不明白。”他的确发现有人接近,他对自己的天视地听术有坚定的信心,却……他也实在不明白,接近的人何以失踪的。
“应该是人的失误,因为犬是不会失误的。”
铁掌追魂悻悻地说:“我这些家犬绝对可靠,任何神偷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接近、而不被发现。事实是家犬毫无动静,当然是大爷你的人耳目不灵光。”
“来人如果有辟犬药,家犬便失去作用。”
“这……”
“不必说了,明天就会知道结果。”
“就算有人来,怎知道是彭小狗?”
“这几天白忙了一场,你这里所有的山门堂口码头,全都发生小骚乱,结果毫无发现。你这里是唯一毫无动静的地方,可知对方故意忽略了你这里。其实你这里的秘窟对方可能已经知道了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我们认为他早晚会来、才安排让他放心来的陷阱。想不到仍然白费工夫,显然他不会来了。但如果所料不差,他可能已经来了。”
“明天我们按计划行动吗?”
“你真蠢!他仍然在扬州潜伏,我们能按计划行动吗?以后再说。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铁掌追魂脸色一变,有点憬悟。
“原来大爷要将我的宁园,作为引诱彭小狗的陷阱。”
铁掌追魂嗓音僵硬,脸上有不满的神情流露:“今后,我这里将是非地,多年来经之营之,所有的心力将尽付流水,不得不放弃了。”
“如果不将彭小狗除去,你这里的一切都将尽付流水。”
南天君冷冷地说:“牺牲一座宁园,日后你还有机会建十座更秘密的逍遥秘窟。如果一切都没有了,不得不放弃江北的地盘,你将带一群残兵败卒,亲自划船做私盐贩子了。你不要心疼,还不知道能否把彭小狗引来呢!按情势估计他会来,来不来只有他知道。
我派在外围的潜伏警哨共有八个人,不便告诉你,以免走漏风声。他们都是艺臻化境的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不曾有所发现,是不可能乱发警啸的,可是……假使的确眼花一时慌张,或者误把野犬狐狸看成入侵的人,那么,咱们还得多等几天,等彭小狗来送死。”
“守株待兔?好吧!等就等。”铁掌追魂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口吻显然不满枯候的笨主意。
厅中一静,四盏明亮的灯笼并没熄掉。
外围的潜伏警哨的确发现了可疑的人影渗入,没把野犬狐狸看成人。
所谓潜伏警哨,顾名思义,可知性质有如伏路的小贼,潜伏不动监视一定的范围,需要有耐心地长期潜伏,躲在隐秘处不可移动,即使有所发现,也不能现身相看可疑的征兆,用声光信号通知其他的人示警。
夜间通常使用灯火,如果情况急迫。才用声号传警。
震天的警啸传出,表示情势急迫,入侵的人已经入宁园。因此在大厅计议的人,立即四散应变,用不着派人查问,以免延误制敌的时机。
发警啸的人的确高明,的确发现了可疑的人。
是一个模糊的人影,速度骇人听闻,乍起乍没,三两闪便消失在半里外的宁园外围树影中,之后便毫无动静。
伏哨等了许久,国内没传出任何声息,仅灯火熄灭了大半,大概园内的人已进入戒备状态。
之后,园内毫无动静。
“难道我看错了?”
伏哨盯着远处,隐约有灯火闪烁的宁园自言自话,不自禁地从隐身的小树下长身而起,全神贯注留意园中的动静。
“你没看错。”
身后突然传来悦耳的女性嗓音。
是电剑飞虹,出手又快又狠又准,在死尸上拭掉剑的上血迹,收剑归鞘向前飞掠,速度惊人,有如电火流光u/电子書下载到=》。u。,淡淡的虚影消失在于园的外围树影中。
树影中有人迎接她,是先到的彭刚。
“怎样了?”她低声问。
“果然不出所料,灯火大半熄灭,表示里面有提防,那盏辉煌的灯火,是故意引人注意的诱饵、像引飞蛾的簧火。”
“既然已有提防,我们……”
“将计就计,非进去不可。”
彭刚坚决地说:“就算他们知道等我的人是我,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也要进去,反正早晚会和他们大群高手结算的。”
“那就走……”
“个急,在这里先睡一觉。”
“咦,你……”
她大感困惑:“在这里睡觉?”
“辟犬药已经顺风泄放,他们也不会跟出园外搜寻。目下他们正严阵以待,进去吃力不讨好。我们睡一觉,让他们自相惊扰,破晓时分警觉心松懈时,再进去让他们高兴高兴。睡啦!保证平安无事。”
两人在树下的枯草中,相倚相偎躺下歇息。
夜间为了引诱强敌入伏,不论内外的人,都必须尽量潜伏、避免有人走动。
外围的潜伏哨也一样,只负责传出警讯,除非入侵的人退走,不然决不可露面。
园内虚惊一场,并没派人出园,向传警啸的伏哨询问经过,等天亮后再说。
园外百十步一带,有树叶修竹围绕也有已枯的草坪,园内也栽有花草,所以称为园。
外园有草木,也容易让外人接近。
铁掌追魂不是寻常的良民百姓,这里是他的必窟,必须提防计算他的人入侵或破坏、所以园内园外,皆由专家加以有计划的地规划,成为具有防卫力大宅。
某些地方需要装设辅助防御器具,某些地方可以故意让人接近,某些地方加以阻绝不能通行,都经过专家设计,再在人手安排上布置明暗警卫,因此宁园即使保镖不足,普通的一二流高手,也休想打宁园的主意。
树林可以藏匿隐身,这是简单的常识;树林易于安装坑人的玩意,这也是常识。
宁园附近有乡民走动、与乡民的田地比邻,树木竹丛如果安装机关削器,误伤了人畜可不是小事,因此不能设置坑人的玩意,有情况时就另行设法补救。
铁掌追魂甚至不知道,大爷南天君另派有外围伏椿,当然更不知南天君另设了些会么玩意,主子南天君身边到底有些什么人才,他也不知其详。
当然他也心中明白,南天君身边即使有许多具有奇技异能的高手,初来乍到,决不可能悄悄地在外围,挖陷坑布窝弓削器,那是不可能的事,那需要众多的人手才能完成。
他只派了少数几个警哨,扼守在围墙上的碉楼里,监视入侵的人爬墙,监视围墙外五六十步宽的一条杂草地带。这条也称防火带,不种其他的竹木。
柳树是防火树的一种,柳枝含水量高,野火只能烧掉一些柳叶而已、便会止住火势自行熄灭。
少数警卫居高临下,监视这条地带,不论昼夜,接近的人无所遁形。
防火带外的草修竹中,也派有几个人潜伏,扼守可能接近的进路,竹木浓密不能走动地方就免了。
南天君布置的眼点,却设在铁掌追魂以为不能接近的地方。
三更正,几处茂密的树林修竹中,几个定时引燃相当精巧的铜管,开始泄放色与味极淡的烟雾。
今夜下弦月早已沉落西方地平线,没有风,夜凉如水,四野虫声啷啷,烟雾散发的速度缓慢。
彭刚两人歇息的树森,五丈外就有一根铜管,缓缓泄放出淡淡烟雾,扩散的范围远及五十步半径。
烟雾比空气稍重,并没向上消散。
任何超凡入圣的高手,在没发现警兆之前,与任何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一样,禁受不起外界所加的各色各样意外打击。
一个村夫俗这,很可能一拳打破一个绝顶高手的脑袋。
当然这位绝顶高手事先一定一无所觉,或者恰好打磕睡梦入黄梁。
彭刚与电剑飞虹都是绝顶高手,但不知道身旁有烟雾扩散。
彭刚曾经多次受到致命的意外重击,几乎丢掉小命,可知他不是铁打的金刚,在骤不及防下仍然会受伤。
一阵奇异的如泣如诉声浪绵绵不绝传来,他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像一个梦游者。完全无视于身外的一切,包括他的件侣电剑飞虹,世间的一切,离开他已极十分遥远了。
也可以说,他已经脱离了世间的一切。
似乎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光华吸引着他,他在怪异的声浪与光华的引领下,轻快而又茫然向前走,居然跃过了丈二高的有墙檐的墙,进入房舍丛中。
房舍内部并非全然漆黑的,偶或可看到朦胧的照明悬灯,那是一种粗而细的牛油大烛照明灯笼,一种大户人家才会使用的室内壁悬长明灯笼。
灯笼的光芒他视若未见,眼中只看到引导他行走的隐约光华,以及那绵绵不绝地怪异声浪,促使他向前又向前。
经过一座小门,脚下突然被门限所绊,向前一栽,本能地双手着地而没受伤。
脑门一震,似有一阵迷乱,有点清醒,随即又陷入一片空白的境界。
这一刹那的迷乱,他挺身而起,右手抓住了刀靶,左手按住了百宝囊。然后,全身再松弛。
暗影中有人作势扑出,被他抓刀靶的举动所惊,不敢扑出,重新隐入暗影中。
如果他不曾出现一刹那的迷乱,一刹那的清醒,暗影中的人将毫不迟疑地扑出,结果将完全不同。
其实,这一刹那的反应出现,该是在他被拌倒的瞬间出现的,不然双手不会本能地伸着地。
这种双臂夹紧,小臂与手掌随身形下仆平伸的姿势,是练武入仆倒时的着地法,平常的人以手伸长撑地,会出现臂断的危险。m4xs.com
人跌倒时以手撑地不是本能,是后天所培养出来的保护重心的技巧。
婴儿在学步学爬前,跌倒是不会用手支撑的。
这是说,这刹那间他恢复了后天怕摔倒的本能,没栽得鼻青脸肿,没栽下去就爬不起来。
站起来手抓住了刀靶,另一手抓住了百宝囊、这也是恢复了本能的征兆,所以暗影中的人不敢扑出。
怪异的声浪与隐约的光华,继续引领着他向前走。
电剑飞虹睡得十分沉静,怪异的声浪虽也惊醒了她,但一抬身,随即重新躺倒,不再移动昏迷不醒,蜷缩在树下的枯草丛中,不走近决难发现她的形影。
铜管泄放的烟雾,仅持续了一个列次,四更将尽,烟雾也就逐渐消散。
没有人进入林中搜寻,夜黑如墨,树下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天没亮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何处有人接近,没有派大批人手全面搜索的必要,也无此可能。搜宁园四周,真需三两百人手。
她的修为比彭刚相差甚远,苏醒一刹那便陷入昏迷境界,不受怪异声浪的导引,她已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外界的一切动静,皆引不起她的反应。
昏迷不醒的人,天掉下来也与她无关。
宁园有数十栋各式各样的建筑,一连五进的正屋深堂奥,钻进去难分东南西北,不知身在何处,如不跃登屋顶。很难找得到出路。
黑夜中各处灯光甚少,更不知身在何地,通常夜间甚少有人走动,外人闯入有如进入迷宫。
彭刚像一个梦游者,穿房入舍浑忘身外事,被怪声与光华引入堂奥深处.脚下似乎愈来愈沉重。
光华突然隐去,眼前满室幽光。
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至少在那他像梦游的外表看来,他的确不知道。
满室幽光与室内所放置的盆栽、家俱、奇奇怪怪的壁画、人或神佛以及妖怪的中小型塑像……他都视而不见u/电子書下载到=》。u。,证明他不知道而且毫无反应。
毫无反应,表示这间诡秘所气氛慑人的怪室,对他不发生作用;也就是说,他已不受外界的一切现象影响。
也就是说,目前的他已成了行尸走肉。
怪声与光华略为停顿、转弱。
暗影中隐藏着三个人,在室内摆设与幽光的掩蔽下,几次跃然欲动,最后仍然不曾扑出。
他的手,一直就抱置在腹前。
宝刀就紧插在腰带上,只要他的手略为挪动,将刀拔出是十分容易的,想扑出的人不无顾忌。
万一他将刀拔出,就表示对外界仍有反应。
怪声与光华又增长了,又开始导引他。
双手置于腹前的走法,是相当令人迷惑的,不知道他的手下一步要有何举动,而且这种走法相当缓慢。
双手抱置于腹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昂然阔步行走。
据传说,行尸走动时,是双手下垂两侧,同时前后摆动的。如果是僵尸,则双手向前平伸跳跃的。
他的怪异姿态,与这座怪室还真的相衬呢!
他又开始慢慢行走移动,片刻又进入另一间灯光并不怎么明亮,但布置相当绚丽的中型内室。
或许,可以称之为大户人家的小姐闺阁。
绣帷珠帘,花窗绵屏,家俱女性化十足,满室幽香。
桌上的烛台是五柱鎏金雕凤花烛台,共有四座三座三柱云雷花烛台在四角陪衬。
但由于烛蕊小,所发出的光不是橙红色,而是略带绿色的火焰,燃势不旺,所以虽然共有十七枝蜡烛,室内仍然光度不怎么明亮,也与室的空间甚广有关,给人一种朦胧空旷的感觉。
圆桌辅设有织花的的桌巾,四座锦礅相当华丽,正面端坐着云裳飘逸,风华绝代的周云风。
可是,小蛮腰的佩剑可就另带有杀伐气质了。
荼已经沏就,小侍女正将茶斟入小紫砂杯。
“请坐。”周云凤笑靥如花,俏巧大方地伸纤纤玉手肃客就座,一双风目在烛光下亮晶晶,其中隐约透射出另一种怪诡光芒。
周云凤有淑女风度,他却不言不动。
小侍女向周云凤打眼色,在主人的示意下收回奉茶的精美银托盘。
奉茶是假,记他的反应是真。
他茫然的目光,一直就停在五柱烛火上,烛火柔和,火焰没有闪动摇曳的现象,表示室内是封闭的,空气流通不受波动的影响。
他的手,仍放置在腹前。
本来神光炯炯的虎目,呈现茫然平和的神情。
“为什么呢?彭兄。俗语说:光棍不挡财路。”
周云凤的语调柔柔地十分悦耳,可是一点也不淑女,呈现四海的江湖味:“我们的地盘在吴头楚尾,需要扩展活动的空间从大江扩展至大河,我们非达成不可,彭兄,是霸剑天罡派你来的?告诉我好不好?”
“在街上我见过他几次,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他用死板板的嗓音说,脸上的表情也死板板:“他为人古板固执,嫉恶如仇,淮安的大爷们,都讨厌他、怕他。我不成材混世,也不想趋炎附势巴结他。”
他说的是实情,霸剑天罡就是那种正派固执的人。
淮安三霸敢在府城耀武扬威,就不敢到清河县充人样,恨得牙痒痒地,所以希望能除掉这根眼中钉。
“那你为何找我呢?”
“清河李知县是个好官,我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但是,他妨碍我们北进开山门呀!这二十年来,清江浦镇就没有人能开码头设堂口,就是那个李知县在作怪,后来更获得霸剑天罡的支持。有他们在,我们根本站不住脚。”
“所以他们两人,在人们的心目中,受着普遍的尊敬,所以我要找你切断祸患的根苗。”
“你挡住了我们的财路,彭兄。我会给你任何好处,只要你肯让路,把这件不关你的事丢开,你需要什么好处?你尽管说好了。”
“我只要挖除祸患的根苗。”
“你不要固执,你会改变心意的。”
“我不会改变心意。”他固执地说。
言为心声,可知他内心深处,把认为该做对的事、必须执善固执,不会被外界的众说纷纭所动摇,不会因获得好处而改变心意。
对付他这种意志坚决的人,名利好处的引诱作用不大。
“你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这条河水的百姓,你这样做却伤害了他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周云凤脸上,可爱的微笑逐渐消失:“彭兄,我一定要达成心愿。”
“你不会达成的。”
“我一定会,本来阻碍早已消除了大半的。将来,我将主持这条江与河贯通的河水。官府方面,两府的官方,我都有专人负责,我那些人对交通官府手段极为专精。地方龙蛇,能用的留用。两方最感棘手的人,是清河的李知县和霸天罡,他们软硬都不吃,所以……”
“所以你亲自前往,主持清除他们的大计。”
“是的,非清除不可,我不想再等,要尽快清除这条河水的障碍。本来,我带百毒天尊前往,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毒死他们不至于留下追查的后患。没料到霸剑天罡防范太严,无法下手。不得不用雷霆手段清除他们。”
“你仍然答败了。”
“失败是常事,一次失败下次再去。现在,你成了最具威胁的障碍。你的心念如果不改变,在你身上用何种手段也将徒劳无功。”
“我不会改变心念的,不允许有人不利于清河县。”
“所以,我只好用更激烈的手段,让你在不知不觉下,改变心意为我所用,化阻力为助力。我需要你这种超绝的人才,帮助我统率江北的牛神蛇神、所以希望你心甘情愿改变心意,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我决定做的事。是不可能改变的。”
“所以,我只好用更激烈的手段迫你改变心意。这里设了天罗地网,准备了慑魂魔火炼你这个金刚。你不要动,我帮助你进入魔境。”
娇躯斜移,莲步一动便到了彭刚的身畔,纤手伸向他的肩膀,五个五指呈现用劲的线条。
在女人来说,用玉手搭男人的肩,似乎放荡,男人当然浑身舒泰,乐不可支,忘了生辰八字。
真不巧,侍女伸手移开桌上的茶具。
他茫然的目光,突然被移动的形影引发了反应、双手本能地上拾,碰上圆桌发生响动,茶具乱跳,茶水溅出,恰好流泻出桌面,滴落在他的前襟腿部。
他如中电触、一蹦而起。
数有前定,周云凤的手刚向他的右肩搭落。
肩抬势甚急,瞬即与玉掌接触。
是肩先碰触玉手,而非玉手下制肩井。
周云凤没料到变生仓卒,错过了击肩制穴的机会。
他的潜意识中,本来就牢牢地锁定今晚前来的宁园的目的.有准备发雷霆之声的强烈心念。
有物触体,立即激起意识中面对强敌挥刀的念头。
周云凤被他突然跳起来的身形所惊。手掌被起本能地退了两步。
一声沉喝,分掀翻圆桌,光影摇摇,刀光倏现。
周云风也恰好情急出手,双掌起处潜劲山涌,进爆的气旋有如风起雷发,全室摇撼惊心动魄。
无俦的刀气也猛然勃发,击破劲流声尖厉刺耳,锲入凛冽的气旋,刀光如电望影狂挥,锋尖拂过周云凤的右颈侧,生死间不容发。
刀光再闪,周云风已斜窜出丈外,脱出刀势的笼罩,惊出一身冷汗。
“阵势发动!”周云凤尖叫。
异光四起,烛火全熄,代之而起的各种七色异光,闪烁出各种强弱不等,闪烁不定的光芒,配合着旋动变化的怪影。以及各种可怖的高低不同怪声,构成一幅活生生的地狱魔幻异域,令人胆裂魂飞头晕目眩,胆小的人必定会惊怖欲绝,失魂奔窜。
彭刚并没有慌乱奔窜,疯虎似地望影挥刀。
各种无以名之的物体、兵刃向他汇聚,各种可怕的劲道,汹涌地向他集中。
他本已茫然的虎目,放射出兽性的光芒,口中出发出兽性的咆哮,像是回复了原始本能。
活在地狱里,变成鬼也是情理中事。眼前的景况就是天地洪荒,他也就自然而然成为洪荒的生物。
“啊……”掺号声与各种怪声相应,更是令人惊心动魄,毛发森立,那是挨了并不致命的一刀的人,所发出的慑人心魄惨号。
他在各种怪异的强劲力道攻击下,左冲右突更为狂猛,更为疯狂,人与刀浑如一体,强劲力道伤不了他,只能消耗他的精力。
血肉横飞、异光怪影在狂野的宝刀下崩裂,有些散而复合,有些一分为二,依然飞腾着向他绵绵集中,聚散无常,似乎永无穷尽。
可是,室中空间有限,有如猛虎在槛,进槛的人,处境比猛虎更凶险,更恶劣,死伤也就更为严重,不少人在锐牙利爪下崩溃。
片刻的可怕暴乱,逐渐失去控制,怪声和异光,声势逐渐减弱。
砰然一声暴震,无穷大的力道,击中他的左背肋,把他打得向前栽。
他神智不清,完全凭本能搏杀、凭感觉挥发,着地即挥刀急滚,用的是滚地龙刀法,砍断了近身的一条人腿,一滚而起刀光再次风雷乍起。
精力已耗损差不多了,但宝刀锋利无比,砍断人腿依然毫不费劲,刀光猛涨,又砍掉了一个怪影的斗大头颅,鲜血溅洒在他身上、他成了一个血人。
又一声金鸣,有人连人带剑被震飞,撞破了一列大排窗,在暴震崩裂中,怪声异光徐徐消散。
室中漆黑,血腥刺鼻,崩散碎裂的家俱中,散布有五六具散碎的尸体。
砰一声响,他昏昏糊糊撞上了墙壁,似乎房舍摇摇,他也反弹倒地。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
没有人前来查看,到底死了多少人。
也没有人前来求证,被诱入伏的彭刚,是否仍在室内是死是活,可能主事的人已吓破胆了。
…………………………………………………
第二十三章
这间本来宏丽的大型内室,一塌糊涂七零八落,像是遭了兵劫,门毁窗坍家具破碎,再加上几具散裂的尸体,更是怵目惊心。
树木内铜管所散泄的烟雾,是令人神智昏乱的功效。
室内的可怖无情博杀,在各种邪门法器,各种声波光芒震憾神智,以及各种可怕内功兵刃的攻击下,即使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也难逃劫。
彭刚在神智失控下,受到严酷的考验,真像受魔火炼的金刚在再三的重击下,凭本能进发自保的潜能、渡过了生死大动劫。
重击加上撞击,他蜷缩在残破的家具中、可能清醒了些,也可能神智更为不清了。
精力损耗至巨,是必然的现象。
潜意识也可以解释为元神,元神不昧可以支撑渡过劫后的难关,不由他的意志勉强继续行动,元神主动地要求肉体休息,让生理系统修补生理上所受的伤害。
这是说,他的精神与肉体。皆在默默地努力恢复生机,恢复精神与肉体的功能。
即使他想勉强挣扎走动,精神与肉体皆禁止他这样做。
就这样,他像其他尸体一样,在原地默默潜藏,慢慢地恢复生机元气。
他浑身浴血,衣裤碎裂零落,身上足有二十处法器锐具所留下的创口,幸而伤势都相当轻微。
宝刀仍紧紧地握在手中,呼吸不绝如缕。
如果现在有高手接近,很可能轻而易举送他下地狱。
老天爷庇佑,一直就没有人走近。
他需要时间,没有人打扰的时间,像受伤的兽类,找地方躲起来,等候伤害复元,由大自然安排生死。
渡不过难关,就静静地在躲藏处死亡。
如果有外力帮助、当然事半功倍。
可是,目下没有人能帮助他。
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该是电剑飞虹。
可是,电剑飞虹的遭遇可能更糟。
宁园的南面,有十余个黑影飘忽不定,时进时退,也不时绕园左右移动。
这些黑影,吸引了宁园的人全部注意力,但并不敢远离出击或搜索,严防黑影袭击。
这就是没有人进入秘室查看的原因,主事人可能无法继续主持内部大局,超绝的高手也伤亡惨重,也认为彭刚进入秘室之前,神智并没完全崩溃,激斗之后撤走了,很可能已和外面的人会合,正在准备重入宁园。
周云凤知道彭刚另有同伴,至少知道电剑飞虹身边有极高明的同伴。
十余个黑影,始终不接近园墙外的树林警戒区。
宁园的十之七八人手。皆在园墙内外严阵以待,人人心中焦灼不安,没有把握挡住十余个高手的袭击。
如果有彭刚在这十余个神秘黑影中,谁会挡得住他重入宁园大开杀戒?双方相持不下,看谁先失去耐性。
昏神药物不是毒,性质虽名目繁多,但基本功能相差不远、有特殊功效的并不多。
鸡鸣五鼓返魂香,就是其中下五门朋友中,使用最普通的一种,每个使用配方大同小异。
除了各种物殊的奇毒或药物外、一般的毒件和药效,通常可保持两个时辰,便被体内的先天功能给排出体外。
鸡鸣五鼓返魂香,并非可保持在三更左右,每更是一个时辰,因此一到五更鸡鸣时分便会醒。
这是说,返魂香其实只有两个时辰的功效。
也并非白天使用无效。只是白天人的活动范围大,气血的流动也比夜间快,使用返魂香的时机并不多而已。
如果白天睡午觉,有人潜入泄放,同样可令睡觉的人,昏睡一两个时辰。
电剑飞虹的内功修为,比彭刚差了一段距离,体内也没具有抗拒迷神药物的能力,因此嗅入烟雾便昏迷不醒,以后出现的异声与怪光,她已没有任何作用。
声光的引诱,对没有知觉的人。是不会发生任何反应的,她一直就不知道外界的一切动静,
东方发白,她终于悠然苏醒。
她身边没有彭刚,寒气袭人。
“咦!他呢?”她惊跳起来,突然发觉手脚发僵,不但跳不起来,反而转身滚了半匝。
她完全清醒了,有什么不对劲,狼狈爬起,第一个念头是彭刚在她身上弄了手脚、不要她冒险,自己进宁园去了。
“他骗我!”她跳脚叫。
她必须跟进去,立即整理衣裤兵刃,还没理妥剑和百宝囊,却发现东方天己鱼肚白。
她大吃一惊,怎么天快亮了?
如果昨天彭刚进去了,天亮还没出来、那……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不详的感觉震撼着她。
彭刚如果成功,一定会来找她,不会把她丢在这里。
如果失败,那……
她心中一凉,钻出树丛。
果然林外可看到朦胧晓色,远处村落传来隐约的鸡啼犬吠。
一咬银牙,她向黑暗的宁园围墙飞掠,里面寂静无声,她毫不考虑便飞越而进。
公然硬闯,她豁出去了。
警号声打破夜的沉寂,有身法迅捷的人出面追逐。
她连越三座建筑,疾趟房舍深处,对现身追逐的几个人影不加理睬,这些人一看便知不是主要的人物。
既名之为秘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铁掌追魂的心腹,留在宁园的人并不多,今晚主要的人物。是龙头大爷南天君乾坤一剑一群首脑。
在秘室与彭刚搏斗的人,到底死了多少,天没亮还无法清点,所剩余的人其实也并不多,约有一半以上的人手,需布置在大宅的南面,准备对付在园南飘忽出没,意在入侵的神秘活动黑影。
跳落一座中型的花木扶疏的院子,前面黑影涌现,七名男女左右一分,劈面拦住了。
似乎没有她想见的人在内,她转向右侧的月洞门闯。
后面跟来的纷纷跳落,也有五个人,侧掠截出,与她几乎同时到达月洞斗。
她要找的人是南天君,或者周云凤,不想与这些不关紧要纳入浪费精力,因此不想与这些人交手。
可是,由不得她。
月洞门的那一边,三个黑影急冲而出,暗器电射而至。
“小泼妇纳命!”从侧方截近的五个黑影同时沉喝,已认出她的身份了。
她向右仆倒,左手乘仆势挥出。
对面电射而来的几枚暗器,间不容发地掠过她的背部上空不足三寸。
冲出月洞门的三个人暗器落空、却没料到她竟然能反击,黑夜中也看不到她发射的一把飞虹针。
在针雨中想躲闪也力不从心,直像暴雨打残荷,直冲出二四丈,扭曲着叫着摔倒。
同一瞬间,她侧跃而起,剑出鞘招发电闪雷鸣狠招,在猛地冲涌来的五个黑影中,迸发出满天雷电,人体在雷电下崩溃。
瞬间的迟延,她走不了啦!
五黑影的崩溃,对面的七男女倒了,三方合围。
“你……你你……”
发话的人是铁掌追魂,宁园的主人.嗓音全变了。
七男女骇然停步,似乎被她在瞬息间,击倒八个人的情景吓坏,了,双方似乎根本不曾正式交手,怎么一照面便结束,人全倒下?
“我电剑飞虹叶如霜。”
她不走了,晓色朦胧,她已认出这人是铁掌追魂:“叫南天君来,我找他。”
“江湖道上,没有你电剑飞虹这个人。”
铁掌追魂厉声说:“不要冒充什么人了,亮你的真名号。”
黑影飞掠而至,南天带了四个人到了。
“你退,捉住她不怕她不招。”
南天君挥手示意要铁掌追魂退后,拔剑上前:“小女人,你居然敢天亮了再来,午夜没和姓彭的一起来送死,天亮了,你想死也休想如愿,必须招出你与姓彭的一切根底。”
她心中狂跳,也恨上心头。
彭刚昨晚果然独自闯园,似乎已遭到不幸了。
“本来应该是我找你们了断的、彭大哥只是管闲事的人。”
她强忍心头的酸楚,镇定地亮剑向前逼进:“现在我来了,还不算迟。南天君,你也算是一代枭雄,该有勇气和我单挑,剑上作一了断。”
“你找我了断什么?”
“你行刺清河李知县的案发了,我是猎赏人。”
“胡说八道!清河的案子,并没指出犯案的姓什名谁,也没悬货缉拿犯案人,你猎什么赏?”
“没料到你南天君浪得虚名,原来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下三滥泼贼,我把你看成一代枭雄,居然走了眼。我想、你会否认你的一切所为;你没到清河策划行刺李知县和霸剑天罡;你没谋杀入云龙王威灭口;甚至没在高邮州偷袭笑无常;根本不曾策定北进争夺地盘阴谋……”
“住口!”
南天君怒叱:“我南天君是世所公认的一代豪霸,不会否认我的所作所为。没错,我南天北进的雄图,准备了不少时日,将地盆扩展至淮安,势在必行。凡是阻碍周某北进的障碍、必须彻底清除。高邮州本来已是我囊中物,至淮安的障碍只剩下李知县和霸剑天是,下次北上,他们一定死!
他们妨碍我的发展,断我的财路。他们不死、我统合江河两岸群雄的愿望无法达成,逐鹿天下第一豪霸的壮志难加以如愿。你是不是霸剑天镖派来的走狗?”
“你在狂吠,你在做天下第一豪霸的白日梦,你在……”
一声怒叫,两个中年人以狂野的冲势扑上了,阻止她继续讽刺挖苦南天君,两支剑风雷乍起,出其不意急袭一闪即至,双剑聚合势如雷霆,事先如无准备的人,决难同时招架聚合的两支剑。
她冷哼一声,马步略为移动,迸射出连续的两道激光,神乎其神地从两支剑的几微空隙中锲入、逸出。
再一声冷哼,她的身影已在南天君身前幻现,激光横天,剑气猛迸发。
“铮铮”两声金鸣,激光再次排空。
又一声狂震,人影骤分。
南天君斜出丈外,她也震退丈余。
很不妙,背部暴露在一位中年女人面前,机会大好,中年女人不假思索地悄然扑上,剑出寒梅吐蕊,锋尖疾射她的背心。
这一招是压倒性的边续强攻、一招可连续五剑强行压迫,一剑中的当然省事,一剑不中,余四剑一剑比一剑猛烈,对方很难快速地封架。
中年女人只有发一剑的机会,因为相距太近。
她像是背后长了眼,也可能先一刹那感觉出剑气的压力,身形略扭,反手就是一剑后拂,剑出见光不见影,真快,如电光一闪。
中年女人斜冲而过,剑仍然伸出,向对面的南天君冲去,胸腹之间血如泉涌,有刺目的内脏迸出,被剑划开一条尺长的大缝,几乎断腰。
那两位急袭的中年人,先一步哀叫着冲出、摔倒,一个右肋中剑,一个小腹出现洞孔。
“呃……”中年女人冲出两丈外栽倒,倒在南天君身后丈余处。
这瞬间的变化,一连串急剧冲突,看清的人真没有几个,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南天君带来了六个人,一刹那间死掉一半。
主人铁掌追魂没抓住出手的机会,被她电光石火似的快速杀人手法吓坏了。
“你绰号夸称乾坤—剑,的确吓人。”
她向南天君逼进,剑上龙吟慑人心魂:“只不过内力修为比我浑厚,格斗的经验比我略为老到而已。今天,你我只许有一个人活。不是你就是我,看是你的美梦成真呢!抑或是我勾销你的雄霸江河两岸白日梦。”
南天君大感骇,怎么三个得力的保镖,一照面便报销了?
没看到交手的经过,反正上去一个死一个,任何高手名宿也会感到吃惊。
加上先前拦截的八个人,地上零落地散布了十一个男女。
被飞针击中的人,仍在挣扎求救。
被剑击中的,都是一剑致命,已经停止挣扎,下手之狠令人骇然,一剑一个干净俐落。
“你吹起牛来了。”
南天君咬牙切齿扬剑,气势极为凌厉:“我承认你出手好狠好毒,剑术可圈可点,如果不杀掉你,你将是老夫最大的威胁,你得死!”
人剑俱进,狠招指天誓日攻上盘,光华疾沉,招变乾坤倒悬,表面上看是先攻上盘,再乘势下击,其实是先虚后实,上下齐全,迸发的剑气,汹涌有如千倾午夜寒涛,光华吞吐有如满天金蛇乱舞。
姜是老的辣;南天君闯过刀山剑海的人,雄浑的内力御剑加上老到经验与格斗技巧,主动抢攻,真有雷霆霹雳的威力与气势,强攻猛压无可克当。
她知道自己内力修为火候不足,必须避免硬接硬拼,避免剑刃正面接触,充分发挥电剑的神髓,以快速如电的技巧钻隙攻弱,在对方的猛烈狂攻猛压下飞旋钻隙再三给予对方凶险的反击,居然掌握了六成攻势,把南天君逼得再三用技巧摆脱她的后续攻击,让她抓不住致命一击的机会。
好一场势均力敌的凶狠猛烈恶斗,双方的剑术优劣互见半斤八两。
在气势上,南天君略占上风。
在速度和灵巧上,她略占机先。
情势对她不利,她身入虎穴,单人独剑,任何分秒的拖延皆对她不利。
陆续有人赶来,已有十一个男女堵在四周,防止她逃逸。
这些人无法加入,双方的激斗速度太快,在晓色朦胧中难以分形影,贸然加入十分危险,会成为双方攻击的目标。
他们也无意加入,以免影响大爷的声誉。
在江湖扬名立万,英雄形象的建立最为重要。
而英雄形象的建立,决不可能建立于倚众群殴上。
古往今来,多少横行天下的豪霸级人物,几乎全靠个人的武功与亡命的拼命勇气打出来的局面。
即使已跻身豪霸级人物,有了人有了财势,除非到了危急关头,面对危险也不需爪牙相助。
这种局面,会维持到年老气力衰的时期,爪牙们才会为了自己日后的地位,而奋勇争先,不让危险接近主子。
南天君年方半百出头,正是最成熟的中年岁月,在没下令要众爪牙出击之前,爪牙们也乐得清闲,不想逞强上前冒没有必要的凶险。
要人拼命,必然出于强迫性的,不可能请某个人去冒丢命的凶险,而必须命令某个人去上刀山蹈剑海。
因此江湖上任何一个组合,所订下的规章,皆是极为严厉,极为冷酷无情的,一旦进入受到约束、死而后已。
南天君还没面临危急关头,爪牙们无意加入围攻,分别堵住四周,对她仍具有精神上的威胁。
在她精力耗掉一半时,任何一个爪牙皆可缠住她。
真拼了百十招,南天君的气势开始减弱了。
她也耗损了不少精力,始终抓不住钻入对方的剑网行致命的一击的机会,强攻更是不能。
再拖下去,她铁必定是输家。
她也无意退走,必须破釜沉舟,拼了南天君这个罪魁祸首,至少也得个两必败俱伤,无视于情势恶劣,她已决心豁出去了。
攻不契对方的剑网,她逐渐失去冷静,准备冒分心分力的危险,用飞虹针相辅了。
南天君已知道自己的优势,当然不会和她作决定性的拼搏。
时间愈拖愈有利,大概天一亮,对方便可力尽精疲任由宰割了。
因此防守益严,提防对方的轻灵快捷剑势钻隙而入,有计划的消耗对方的精力,有惊无险地步步为营,在五六丈方圆的范围内,封得密守得稳,气势虽然减弱,仍能保持四成的攻击力。
有四成的攻击力,对方不敢分心使用其他的技巧,稍一分神连剑的力量就不能集中,很可能陷危局,甚至会送命。
在缠斗中制造机会并不难,好机必须是在拉开距离,对方不可能立加反击的时间内,将劲道移至左手。
一声狂震,双剑在狂乱中正面接触。
南天君御剑的真力强韧些,对这种接触求之不得。
火星飞溅中,急剧闪动的身形剑影中分,南天君斜退八尺,电剑飞虹则远出丈外。
机会来了,是她冒险强攻所造成的机会。
旋身猛扑的同一刹那,她的袖套滑出一枚飞出针,在剑递出的前一刹那,针破空化虹而去。
刚冲上的南天君看到了一星虹芒,知道要糟,大喝一声,沉剑扭身斜撞,依然强烈的护身内功全力汇聚,神动意到保护右肋。
飞虹针可破内家气功,护体神功发挥不了多少抗拒的作用,幸好应变的经验丰富,沉剑时手臂内收,挡住右肋的中心要害。
飞虹针在轻啸声中,贯入南天君的右上臂。
几乎在同一瞬间,双剑再次接触。
一声狂震,南天君挫退七八步。
电剑飞虹由于仓卒间,左手的真力无法及时回聚右手,凶猛的震力,将她震行飞退丈五六,脚一沾地,身形控制不住重心,脚一软向下栽。
这就是分力分心的后果,双方皆艺臻化境,稍有失误,便身陷危局。
飞虹针失效,没击中要害,对方仍有封架的能力、南天君不愧称天下四天君的第一君、这一剑封行妙到巅毫,那左上臂的一针,所造成的伤害有限。
“要活的!”踉跄站稳的南天君厉叫。
一声惨叫,扑上向电剑飞虹挥刀的人,刀脱手甩出,被滚身。而起的电剑飞虹,一剑刺入右肋,入体近尺,踉跄急退失声狂叫。
出刀被南天君的厉声所影响,稍顿一刹那,反而送掉老命,又是分心所造成的后果。
人影来势如电、最先冲入的人是周云风。
后面是五个人、一僧、一道、一中年文士、两年轻俊伟的年轻人。
最后出现的,是侍女的仆妇。
周云凤气色不佳,但飞掠的速度仍然惊人,半途撤剑的手,不假思索地扑向了电剑飞虹。
冲入院子便发现电剑飞虹剑毙一名爪牙,因此急怒地冲上挥剑。
“铮”一声暴震,电剑飞虹飘出丈外,脚一软几乎摔倒,勉强以剑支地稳下马步。
她心中一凉,唯一的劲敌到了,而她已耗去五成精力,结果,可想而知。
她稍感诧异,周云风的玄元太乙真罡,足以震碎她的长剑,甚至可能震毁她的右手。
“凤儿,要活的。”
南天君的叫声传到:“这贱妇可能是霸剑天罡的人,留她有大用。”
她又是心中一震。原来周云凤是南天君的女儿。
甚至南天君的心腹。也不知道周云凤是南天君的女儿。
“她一定是活的。”周云凤沉声答,挥剑直上。
一阵金呜震耳声,周云凤迫攻声势空前猛烈,她除了倾余力封架之外。毫无反击回敬的机会,无情的剑气,把她的剑逼得挥动困难。
片刻间,右肋右胯连中三剑,幸而仅伤了肌皮,并不影响行冲的灵活。
她知道大势已去,不再顾虑后果,用上了同归于尽的走险打法,奋不顾身每一剑皆全力以赴。
一旁出现的那位道装中年人,轻拂着手中的一枝铁笛,发出—阵阵奇异的啸鸣。
“凤姑娘请退。”
老道狞笑道说:“你这样用剑走险,活捉不了她的,交给贫道吧!贫道保证她乖乖地任由你处置。”
周云凤显然气色不佳,御剑的真力,也比往昔相差甚远,可知道要活捉她,还有点力不从小,收剑飞退丈外。冷哼一声。
“小心她自杀。”
周云凤语气奇冷:“她一定是霸剑天罡派来或请来的人,正好用她来助迫霸剑天罡。她志在拼命,情急可能自尽。”
“她不会。”
老道傲然地说:“她的心神,已经落在贫道的有效禁制下。”
“仍得小心,她在彭小狗身边,可能修习了收心神的秘术,不可大意。”
“贫道自有分寸。”
“她是你的了。”
“贫道领她接受役使。”老道轻拂着铁笛向她接近,铁笛所发的异音愈来愈强烈。
她的确从彭刚处,接受收敛心神的秘诀,当耳中一听到铁笛所发的异音,便感到心神一懈,知道不妙,她最怕的就是有关控制心智的邪门秘术,尤其对周云凤的撼动大法,存有甚深的恐惧。
她的初学秘诀,现学现卖功效有限,抵挡不住作笛魔音的播弄,逐渐失去抗拒的能力。(又印漏了几段。)
两个淡淡的人影恰好到达,两支剑风起雷发,剑气极为凌厉猛烈,见剑不见影、眩目的电光向彭刚汇聚。
“去你娘的!”彭刚沉叱,身形左闪右旋,宝刀急剧分张,以骇人的奇速,神乎其神的从剑光的斜侧方锲入、激射、大回旋、破剑气的气爆声,令人心向下沉。
他的身影幻化速度,比对方似乎要快上一倍,橡狂风旋舞。
爆发的剑气余音袅袅,人影出象随之而爆发。
彭刚的身形,突然出现在电剑飞虹身侧。
刹那间的激烈变化,也在刹那间结束。
“他们是我的。”他将姑娘拉退,刀光扬升。
对面有四个人,正要向姑娘冲进,发现他鬼似的幻现,熠熠刀光摄人心魄,四人淡约而同骇然后退,被他狞猛的神情吓了一大跳。
四人中有南天君在内,显然想乘机乱向姑娘攻击。
这位大豪挨了姑娘一枚飞虹针,把姑娘恨入内骨髓,竟然不顾身分,要四人联手合击。
飞虹针如果没射中要害、所造成的伤害不大,右上臂被针贯穿肌肉,伤势有限。
虽然运剑时,痛楚会影响御剑的劲道,但仍可忍痛拼搏,短期间会忘却痛楚,攻击的气势暂时不至于减弱。
受伤的猛兽,危险性倍增。
可是,这受伤的大豪,对攻击姑娘气势仍壮。对会彭刚却壮不起来。
不等彭刚挥刀扑上,四人已两面一分望影慌窜。
周云凤与仆妇乘机抡出,架住两受伤的人飞退,一声信号传出,四面的人分向房舍中逃窜,一眨眼,院子的人逃窜一空。
被带走的两个受伤的人,皆年在花甲上下,穿了宽大的灰长衫,一个右大腿被刀割裂了一条大缝,几乎伤及大腿的胫骨。
另一个左肩外的三角肌被剖开,肩尖也受到波及。
是被彭刚用神奥的技巧,在电光石火似的瞬息间所割伤的。
如果用砍劈,两人必定断手断折腿,难怪三方面一触即分,并没传出刀剑接触声。
朝霞满天,天亮了。
宁园真的特别冷落,众多的房舍悄然无声,没有人走动,简直像一座死园。
三五百人躲在各处房舍内,要想把人搜出来真不是易事。
在房舍搜人,也相当危险,会被躲在暗处的人用暗器袭击,防不胜防。
“我们去找高大的房舍放火。”
彭刚用打雷似的嗓音大声宣布:“从扬州开始,直杀至九江湖广,毁掉这些杂种的所有山门、码头、堂口,放起焚天烈火,我不信他们能逃散一空。”
姑娘兴高采烈起哄:“我带有火摺子,生火不会有问题。这些木造的楼房,烧起来保证连扬州城也可以看到火焰。闯进去,烧!”
这一招够狠,击中大宅主人的要害。
天干物燥,火一起,全园肯定会成为火海。
铁掌追魂出来了,周云凤也从大厅降阶现身。
“该死的混蛋!你即然以主持公道的名义,杀到扬州来行凶放火,算什么公义?你比我们这些混世黑道枭雄更低级。”
铁掌追魂青着脸叫骂:“你比明火执仗的强盗更恶劣,算什么玩意?”
“你说了一船大话。”
周云凤接着沉声说:“你有这种能力吗?你一把刀……”
“一把刀已经够了,我已经让你看到我的能力。”
彭刚截断对方的话:“神出鬼没,飘忽无定,在你们这千百里地盘内任我纵横,我会杀得你们鬼哭神号、每天你们必须处理上百尸体,抚恤上千老少妇孺。我不急,我有的是时间。而你们这方圆千里的地盘内,那些今天过了,不知否有明天的成千上万爪牙差棍,却不能不分昼夜等死、要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你们两个人,可以阻挡我杀人放火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周云凤怒声问。
彭刚军番充满血腥的话,具有可怖的威胁性。
u/電孖書下载到=》。u。南天君的爪牙们,遍布在广大的地盘内,虽然有大半的人经营正式的合法江湖行业,但本质上仍有许多是黑道歹徒恶棍,包搅了不合法的黑道行业下五门勾当。
不论是正式的江湖行业,或者黑道包娟包赌、走私、贩卖人口、招摇撞骗等等爪牙,真正的武功惊世高手并不多。有头有脸的人,大多数有家有眷、怎能与一个无敌高手玩命?神出鬼没飘忽无定,各处纵横杀人放火,打了就走,再在另一城镇重施故技,谁对付得了?
要不了多久,保证人人做噩梦,不土崩瓦解才是怪事。
“活报应彭方,你没健忘吧?”彭刚故意歪曲周云凤的话意。
“你不要逃避主题……”
“好,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彭刚横刀屹立,庄严如天神:“我取绰号为活报应,已明白说明我是一个主持公义的人。”
“你主持什么公义?”
“你否认到清河向李知县行刺吗?”
“我……”
“你和窈窕女联手杀伤李知县,从你们剑下救走李知县的人就是我。”
“你……你……”周云凤骇然变色、想否认已经不可能了。
“南大江北大河,中间这条漕河河水,所经的各府州县,所有的百姓都对知县感恩戴德,清河县的百姓,更是对李知县负疚良多,再三上京向朝廷请命,将他留五任。二十年来,别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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