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请你们供给消息,不需诸位拔刀相助。”
“包在我身上。”江湖秀士义形于色:“你如果要去,别忘了找中天君的弟兄,捎口信给我,我必定兼程赶去和你会合,咱们联手大干一场。阴阳双怪并不比百毒天尊高明,也许那个淑女比较强些,包庇他们的人想必很了不起,你我联手,连老天爷咱们也敢叫阵。”
“可不要吹大气过度膨胀,小心天老爷你下地狱。双怪那门远亲,是哪座天庙的神圣?”
“这倒没留意,得找知道风声的人打听,反正不会是好相与的超凡人物,至少该比霸剑天罡更了得更可怕,所以双怪才敢前往托庇。”
“会不会比上一代的大魔头——大罗散仙玄真练气士更高明呢?”
“不知道,很可能是同一代的前辈名宿。你不要先入为主,对这些老前辈心存怯念,没有什么不得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世上新人换旧人;好勇斗狠杀人放火,是年轻人的天下。练气有成的内家大师,六十花甲年纪,如果再不识相仍在武林气大声粗,早晚会被打下地狱的。彭兄,你不会害怕吧?”
“如果有人敢干预我的事,理直气壮我天老爷也不怕。就算这人武功天下第二,道术仅次于元始天尊,我也会勇敢直前,义正辞来计公道。你只何时动身?”
“晚上就走,避免引人注意。”
“那我就不送你啦!”
“我也不知道何时动身,哪敢劳驾你送行?”
“中天君也要我代为致意,他所有的弟兄欢迎你光临河南亲近。”
喝干杯中茶,江湖秀士告辞走了。
彭刚不胜烦恼,看样子,非下扬州南京,进入南天君的地盘,闯虎穴龙潭不可了,除非他放弃除掉元凶的行动,不然必须与大批牛鬼蛇神周旋到底。
元凶不除,日后他们仍会到清河行凶的,所以他非闯虎穴龙潭不可,双方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行动目标。
南天君非扩张地盘至淮安不可,大势所趋必须全力以赴。这次大计虽然因彭刚的干预而功效垂成,但策略大局仍算是成功的,至少已经震摄江淮群雄,将中天君的潜势力成功地驱出境外,今后谁还必阻碍他吞并的大举。
一旦江淮落入南天君手中,清河的李知县处境堪虞。所以、他决不能让这种情势发生。
消除祸患的最佳手段,便是铲除祸患的根苗。
各方牛鬼蛇神皆已先后离境,高邮成了治安最干净的城。
电剑飞虹还不宜走动,须调养三五天,正好乘风止浪息期间,无忧无虑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快速脱离的计划极为成功。分布在各地的眼线本来就不多,中天君人数有限,笑阎罗也没有几个人可派、至尊刀的地方蛇鼠早已逃匿一空、因此眼线不可能遍布,无法有效地监视南天君一众爪牙的行动。
等眼线发现快速撤走的人,已来不及将信息传到中枢所在地了。消息传到,人已登舟启航。
南天君的确有几霸才,撤离的计策配合得丝丝入扣,残余的二十余名男女,在眼线的目送下平安的登舟下放,三艘快船片刻便扬帆远去,一天一夜便可抵达扬州,返回自己的地盘。
眼线先后有三个人,只能在后面紧跟不舍,而且不敢跟得太近,根本不可能仔细计算,撤走的人是否沿途有加减,也不可能分辨那位南天君是真是假,更不知半途是否换了人。
中途的确换了人,而且换了五个之多。这是一次策划完善,毫无瑕疵的成功撤走。
这五个人隐没在南乡最东侧的一座树林内,林内早已放置有使用的器物。
更换为男装的周云凤,又变成风流潇洒的书生。
小侍女也改了装,改为书童。中年仆妇也成了健仆,携带行囊已看不出是女的。
另外两位是魔手无常,和夺魂魔君,仍然是老态龙钟的老村大、兵刃则用布卷住。
这次江淮的争霸火拼行动,两天君皆早有准备,如非情势急迫,各人马依计行事,出了难以控制的危急情势,才会改变计划。
周云凤这一批人,平时本来就不与南天君的人在一起活动,进入淮安地区。江湖朋友皆不知道她们是南天君的人,本来进行得非常顺利,平空杀出彭刚这位程咬金,情势失去控制。失败之后,又碰上高邮大火拼,周云凤被迫出面支撑,暴露出是南天君亲信的身分。
中天君这一面,江湖秀士与云裳仙子几个男女,也不以中天君爪牙的面目出现,最后仍然被迫露出原形。总之,双方都在情势失控之下应变,全力卯了,连被收买的人也一一暴露身分,最后是三败俱伤。
大局已定,三方都是失败者。该走的人都走了,本地的龙蛇也陆续返回。
本地的龙蛇,以笑阎罗与至尊刀为首。笑阎罗本身不干预江湖牛鬼蛇神的活动,真正称大爷的是至尊刀,高邮地区明暗好坏种种江湖行业,全控制在至尊刀手中。因此这位大爷对南天君的北进,深怀戒心不愿交出地盘,只好采用下策,与中天君格线挂钩自保,想用远水救近火。
至尊刀已经悄然从樊良镇潜返州城,向笑阎罗解释千里旋风的事故。动身时,便已派出信使,召回撤走避祸的爪牙,速返州城重整秩序以恢复原状,稳定局面高速部署,严防南天君卷土重来。
城东北部周化盐运河南岸,通向河口镇的大道旁,那座叫闸河小村的刘家大宅,主人是分水犀刘全福。
分水犀是到尊刀旗下三大将之一,负收取闸河(同化盐运河)的常例钱,兼管北门城外的赌坊娟馆,手下的蛇鼠相当的能于。
常例钱说好听一些就是收保护费,是至尊刀最重要的财源之一。
这位大将午间才从河口镇赶回,半天工夫赶了八十里,真够快的,随即在各处走动安抚返回的蛇鼠、整整累了一天,忙得人仰马翻。
闸河村距城仅六里地,按理他应该坐镇地藏庵的平时指挥中心大宅。但他怕南天君留下的高手找他,天黑便赶回闸河村大宅藏匿,反正五六里地往来方便.有事再返城北还来得及。城北的大宅在市街中心,防备力不足,禁不起高手的袭击,在闸河村安全多了。
他却没料到,南天君北进的计划,早已筹划多年,高邮是北进的最重要的第一站,至尊刀的底蕴,早已查得一清二楚,旗下三大将的底细,全在掌握中。他闸河村的大宅,哪有笑阎罗的雄风园防卫森严?
他知道南天君虽然撤走了,仍留有一些侦查监视人员,以及本地一些已被暗中收卖的奸细,仍在本地秘密活动,甚至建有活动的秘窟,因此他提高警觉,尽要能少在外面活动,避免在城内城郊日常活动的处所留宿。
初更将尽,他与三名得力爪牙,在客厢的堂屋里,商议恢复活动的步骤计划。
乡村的人早睡早起,夜间很可能气温急剧下降,已届霜降季节,晚间已是夹衣不胜寒,村民睡得更早了;村内村外已经不见有人走动。整座村只有二十余户人家,他的大宅最大,真有十余栋房舍。
除了刘家的子侄之外,另外还安置了十余名忠心爪牙除了警戒之外,也避免派人外出行走,天一黑全村就显得冷冷清清。偶或有三两头家犬,发出零星的吠号,与三两声夜鸟的啼叫,打破了村野的沉寂。这时节,不可能有外人前来走动了。
九个黑影,从西面沿大道飞奔,速度相当迅疾,接近闸河村两里左右,脚下突然加快一倍,有点像是狂奔,但不是用轻功赶路。
轻功比奔跑速度们增,精力耗损也倍增,所以赶三五里长途,不能使用轻功。用奔跑如果懂得调各呼吸的技巧,奔跑三二十里小事一件。
两里,一里……
犬吠声突然转急,九个人的脚下也增快。
片刻间,九个人在群犬吠声中冲入村内。
快速奔袭,有如狂风暴雨。
家犬是农舍是最佳的警备,尤其是地不当往来大小道路的村落,大白天外人也甚可接近,夜间家犬可以发现两里以外走动的人,可以嗅出里外的陌生气味。即使是逆风,也可以嗅出半里左右的狐狸骚味。当然所谓逆风,并非指连绵不绝的劲冽秋风。
当犬吠声开始转急时,堂屋里品茗商议的四个人,警觉地跳起来,脸色一变。
“有点不对,犬吠声有些异样。”分水犀急急向外奔:“抄家伙,我有点心惊肉跳。”
全宅灯火齐熄,片刻便完成戒备。
犬吠声更狂急,猛地传出一声厉叫,宅门外的警哨,被一个掠近的朦胧黑影所击倒。
九个黑影从宅门外越墙而入,准确地在内厅合围。身影一现出,暗器便把在院子里戒备的警卫,出其不意击倒了,端破厅门狂野地登堂入室,与里面的人展开猛烈的搏杀,一声不吭望影攻击。
有如秋风扫落叶,一些地方蛇鼠,哪禁得起江湖顶尖高手的疯狂急袭?片刻间便控制了全宅,活的人只剩下三分之一。
厅堂中点燃了灯火,假书生高坐在堂上,像是在开堂问案的大老爷,脸上的神态却显得和蔼可亲,毫无女强人的凌厉神倩流露。
分水犀与四名爪牙,被打得半死躺在堂上,由四名穿夜行衣的男女分别押住,随时可以动手上刑。
“分水犀刘全福,你还认识我吗?”假书生周云凤问话的口气,也脸有笑意声调悦耳。
“我……我不认识你……”分水犀心胆俱寒,不敢不颤抖着回答:“你……为何突……突然侵—侵入,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就屠杀我……我的人?”
“你心中明白我是什么来路,对不对?”
“罢了,你……你要干什么?刘某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吃玩命饭刀头舔血的人人不是懦夫。”
“我要知道贵主子至尊刀,与笑阎罗的打算。你忙了半天,与他们多次接触,把你们的打算详细告诉我好吗?谢啦!”周云凤的话更客气悦耳了。
“没有什么好打算的、南天君早晚会卷土重来,把咱们消除或赶走,而且会来得很快。”
“对,会来得很快,你们的估计相当正确,下次来的人可望增加一倍。”
“所以已经决定,以大量金银请朋友助拳,兵来地挡,水来土掩,不能束手待毙。”分水犀咬牙忍受痛楚,居然恢复一些元气,说话已清晰有力。
“还有呢?“
“必要时,可促使官府出面干预。”
“晤!你们可以办得到狗急跳墙,至尊刀交通官府成绩斐然,促使官府出面易如反掌。”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真要有罪案在官府落实,将有不少人遭殃。碰上一个嫉恶如仇,仇视豪霸的知州知县,或者碰上一位酷吏施展铁腕,将有不少豪强被送上法场。
比方说,周云凤带了人杀到刘宅,杀掉刘宅的人,分水犀的江湖身分地位,不容许他报官,江湖朋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活该,悄悄掩埋尸体认了命。
但如果误杀其他的村民,村民必定报官,不可能私了,这就是所谓落案。死的人如果多几个,会影响知州大人的前程,知州大人怎肯甘休?有人原告也非追究不可,破了案才能保住前程,不是你就是我。
“换了你,你也会这样做。你们这种惨毒的手段天理难容。你们已经偏离背弃了黑道,已经成了绿林强盗,已经引起江湖公愤,不要得意得太早了。要怎样办,你就瞧着办吧!”
“我要你与咱们合作,我要你日后取代至尊刀的地位。”周云凤开出条件:“至尊刀与中天君勾结,实在很愚蠢,他们的地盘在中州,出高皇帝远,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并不愚蠢,是吗?”
“在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周云凤的微笑充满不测的凶险之兆:“你认为我不敢杀光你们,是吗?”
“这……”分水犀脸色死灰。
“你刘家的人死光了,村民势必报官。”
“那是一定的,你们……”
“我们,我们是凶手,我们是谁?”
“你们南天君……”
“南天君的人,已从南湾湖堤撤走了,众目睽睽人证甚多。现在,他们该已在邵伯镇停泊,该已在邵伯酒楼大吃大喝,而且将发生小意外藉酒闹事打架。邵伯镇的好镇民,都会指证我们在邵伯镇而不在高邮,怎么可能在同一时刻,飞来这里来?高邮湖的水贼要倒霉了,这分明是分赃不均的盗杀案。如果你是知州大人,怎么办?行文南京捉拿我们归案?可能吗?”
策划得精确无比,青天大老爷也破不了这件无头血案。没有活的苦主,没有证人,村民根本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作证也证不出什么来。
“罢了,洪大爷的确是愚蠢。”分水犀绝望地说:“要想投靠,须投向最强的,最有希望的一方。你是赢家,怎么说,听你的。”
“这才是识时务的明智决定。合作的细节,我日后会派人和你连络。你如果不有异心,今晚的小警告不会再发生,发生的将是石破天惊大灾祸,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任何一个吃江湖饭的人都懂。”
“懂就好。现在,请把彭刚两狗男女的动静,详细告诉我,好吗?”
“在下知无不言。”
“那就好,先谢啦!越详尽越好。”
“他们俩在承州老店……”分水犀乖乖地说了。
四更初,承州老店静悄悄,没有客船抵步,不再有旅客出店落店。
夜静更阑,夜凉如水。有上房的这一栋客院,投宿的都是有身分的人,至少有钱付得起高昂的宿费,闲杂人等止步,因此特别幽静。
高邮地盘争霸战已经结束,有关的人皆已离境出是非场,不会再有凶险杀戮,可以高枕无忧好好睡大觉了,这几天的确累得废餐忘寝,快要累垮啦!
彭刚睡得特别香甜,精神松懈睡得安心。
可是,某种声息惊醒了他。
庭院各处都栽了花树,秋尽枯叶满地,店伙一天扫两次落叶,随扫随飘,片刻又是满地枯叶,风一吹,稀哩花啦像是鬼拖着脚链走路。
今夜凑巧没有风,没发生落叶拂地声。
任何轻功高手,在踏中落叶时,决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声息。枯叶一踩即碎,碎裂声夜间传播可以及远,夜静更阑更为清晰。
他是被窗外的碎叶声惊醒的。也许,是被另一种神奥的感觉功有所惊醒的。
门窗紧闭,事实上外面传入的声息极为轻微,不可能惊醒沉睡中的人,但他确是醒来了。
那种只有具有特殊体质,与特殊感觉的人,才能感觉出的无形压力,迫使他悠然的惊醒。
午夜梦回,人的感觉最为锐敏,感情也最脆弱,客居旅舍的人便能体会出这种情绪上的变化。
首先,他感到一阵寒颤通过全身。房中漆黑,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像知道有鬼魂出现。这间上房一定不干净,曾经有旅客暴死在内。
又听到轻微的踏叶声,声音渐渐远去,消失。
如果心中有鬼神的人,一定会认为鬼魂正在离去。
如果心中有鬼神,是不可能有踏叶声传出的,只可听到隐隐的阴风或阴气流动声,因为传说中鬼魂,是可以变形而无质的,怎么可能有踏叶声?
他消然而起,首先是着靴。
第一个令他想起的人,是离魂使者张百灵。一到高邮他便被离魂使者用诡计给弄翻了。
摸到腰囊,他掏出小扁葫芦,倒出一颗丹丸吞下,再在鼻端抹上一些粉末。
发现怪异的征候,防毒防迷香是自保的首要工作。
轻轻叩击邻房的墙壁,连发三次警号。
阴风起了,窗外又听到踏叶声。
糟!邻房没有回音。
鼻腔内有了反应,气机呈现波动现象。
没有回音,决不可能是姑娘睡得太熟了。
心悸感重新呈现,毛发森立的异象也更为强烈。
“该死的女人!”他心中暗叫:“绝不饶你。”
向下一挫,蛇行离开卧床。
一声怪响,房门与窗扇倏然大张,他的身躯刚离开床口。旋风一卷而至,床上的衾被分裂、抛起、散飞、床板发出怪响,向下崩坍。
假使他离开慢了一刹那,或者仍然睡在床上,肯定会四分五裂,成为一块块碎肉。
房中黑漆,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无法看到,反正声浪骇人惊心动魄,即使胆量超人的好汉也会被这些可怕的一连串声浪吓得心胆俱寒,以为房中不知来了多少妖魔鬼怪作祟。
阴风化为劲急的气旋,绕室旋走,碎了的布帛家具,被吹得满室飞舞,声势骇人。那种可怖的压力充满全室,与劲急的气流发生冲激,异声四起、像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房内天地混沌,,房外地鬼影幢幢。
房门外、窗外,各有两个鬼影扼守,手中剑映着星光闪烁不定。
房顶的瓦面,也有两个鬼影,居高临下监视房外的走廊、院子,与窗外的天井、走道。
有多少鬼影进入房中,无法估计,反下不会少于三个人,不然休想形成房内如此可怕的破坏力。
邻房的房门也洞开着,有两个鬼影倏忽闪动,乍进乍出,像在寻找目标,显然毫无所获。
由于房外有隐约的星光映照.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房内有人出入,一定会被鬼影发现的。但除了鬼影乍进乍出之外,有人举烛出外探视。
几个店中的伙计和仆妇也出现了,举着灯笼大声安慰急惶叫嚷的旅客。
三条走廊本来共有六盏找明灯笼,不知何时居然全部都熄灭了,店伙急急忙忙重新点燃照明灯,最后终于进入彭刚与姑娘住宿的客房。
两间客房的门窗皆破,房中的家具一塌糊涂,像是遭了一场兵灾,旅客却不在房中。
入侵的鬼影也早已消失了,大惊小怪的旅客们传出闹鬼的消息来。
九个鬼影是周云凤与她的爪牙,出现在街尾的一排大柳树下面。
已经是四更将尽,树下九个人聚在一起商议,柳叶已经落尽,树下的人影轮廓依稀可辨。
“凤姑娘,的确没有人进入。”魔手无常倒拖着无常棒,用坚决的语气说:“你们进房的人进入之后,外面立即被咱们堵住门窗,即使有蝙蝠飞出,也无法从缝隙中漏网脱困的。”
“那就怪了。”周云凤惊疑不定:“发动之前,我在窗外向内以元神探索,的确探出里面有人熟睡,所以先用离魂毒香下手,以便活擒免得多费手脚。毁门窗u/電孖書下载到=》。u。进入的刹那间,的确知道里面有人,但立即感到人气消失,是在发起攻击的一刹消失的,应该是他逃走的一刹那,按理他不可能醒来逃走的。”
“那姓叶泼妇的房内,的确没有人。”侍女也用肯定的口吻说:“小姐,他们的确不在房内安睡,走漏了风声,他们躲在其他客房安顿,咱们扑空失败了。”
“你真笨,怎么可能走漏风声?”周云凤拒绝承认走漏风声的事:“只有分水犀几个人知道我们要擒捉彭刚两男女,分水犀几个人能比我们快,在我们到达之前赶来向彭刚示警?除非我们九个人中有奸细,先一步通风报信,可能吗?谁是那个奸细?是你?你会元神出窍术,以元神先来示警吗?”
九个人一起行动,当然不可能有奸细离开示警。
“人不在也是事实呀!”仆妇不安地说:“小姐,也许彭小狗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知道我们并没撤往扬州,知道我们要来袭击……”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周云凤打断仆妇的话:“我有十成自信,在用元神探索时,的确探索出里面有人,而且人气甚旺,所以不敢冒险,稳当地先使用离魂毒香。彭刚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末卜先知?废话。”
“我们在这里,所说的全是废话。”夺魂魔君掏一元大为不耐,这老魔的性情最为暴躁:“不是检讨的时候,该为下一步打算。凤姑娘,快拿主意,再在这里七嘴八舌,天一亮就难逃眼线的发现了。”
“先撤走再说,安顿好再化装易容踩探些。”周云凤领先便走。
一次定可成功的袭击,莫名其妙地落空。
速度与技巧决定成功与失败,加上超人的反应便决定谁是真正的胜家。
彭刚已发现在迷香与毒侵入,在门窗被毁的同一瞬间,采取了断然的行动,立起反应。
入室的压力空前猛烈,彻骨的奇劲似雷霆。由于邻房的姑娘没有反应,他忧心仲仲极感不安,如果他立即反击,胜了也未必保住姑娘的安全。
情势的变化极为凶险,必须分秒必争。
他采用蛇行术,以电光石火似的奇速,贴地游窜出没有门的房门,进入几乎同时被毁的邻房,挟起已陷入半昏迷的叶姑娘,从没有窗扇的窗口逸出。
窗外风有一个人影穿破窗而入,负责堵住窗口的另一个黑影也刚到达。
速度决定一切,他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空隙,一手挽住姑娘转出破窗,贴墙根斜向游走,消失在天井的黑暗角落内。
敌势过强,而且有所顾忌,他不得不强抑反击的行动,先脱险再说。
他伏地逸走的速度有如流光、体积缩小尽量低伏,入侵的人注意力皆放在门窗附近,在声光混乱的刹那间,他脱困逸出重围来。
躲在一条小巷的墙脚,姑娘在药力催动下神智一清,倚坐在彭刚怀中,精力一时难以恢复。
彭刚浑身汗水,透支了大量精力,倚坐在墙壁上,默默地调息养神。
“为了我,你失去捉那妖女的机会,真抱歉。”她倚靠在彭刚的怀中,所坐的地面凉凉地,她却感到浑身的温暖:“谁也没料到她们仍在这里逗留潜伏,更没料到她人仍敢肆无忌惮地袭击,这妖女真不易对付。”
“这次即使她不全力袭击、我也不可能捉住她。”彭刚的声音流露出疲惫:“黑夜间不可能一击即中,客店到外都可窜匿,以她的武功身法,要摆脱我并无困难。你放心,我会找到机会摆布她的。”
“她真敢破窗而入,黑暗中和你拼搏?”
“同时进房行凶的有三个人,聚力一击威力万钧,下手极为凶狠、要把我用神功分裂。”彭刚咬牙说:“好以为我事先毫无防备,必定先一步被毒香所困,所以敢无畏地猝然攻入奇袭,差一点就被她得逞了。我会回报她的,她会像缠身的冤鬼般,紧缠不放等候好机行致命一击,我等他。”
“我们要不要下南京?”
“经过南京。”
“你是说?”
“南天君的家在九江,上控湖广,中镇江右,下握南京,坐镇地盘的中心,经常巡走各地耀武扬威,财源滚滚。我到九江打上门去,他能玩弄阴谋诡计,引诱我在他的地盘狂奔追逐?直捣黄龙深入虎穴,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这妖女缠住我,用意就是和我在各地玩命。”
“对,根本无恙,枝叶的损伤算不了什么。”姑娘同意他的主张:“我设法买一般快舟,出其不意日夜兼程,避免停留露面,直奔九江直捣黄龙。”
“好,我设法买船。”彭刚欣然说。
“你就别管啦!我的门路比你广,过两天我就可以康复。我去设法。你已经是从所瞩目的风云人物、出面办任何事都会引人注意。妖女曾经假扮假书生,化装易容术必定巧夺造化,说不定不分昼夜,皆在你身旁伺机而动,你买船必定暴露动向,沿途可能险阻重重。”
略加商议,买舟雇人的事,交由姑娘秘密进行,彭刚负责吸引眼线的注意。
天亮后不久,两人一团和气返店,似乎昨晚他俩真的不在客房,对发生的事故毫无所知。
原来的客房不能住了,店伙替他俩换了另两间客房。
大多数旅客皆已结帐动身,当然也有不走的旅客。
精明的眼线一定掩护得很好,想发现可疑形迹不是易事。彭刚暗中留心在各店活动的人,白费工夫。
…………………………………………………
第二十章
为了吸引眼线的注意,第二天一早、姑娘便请他前往码头,向船行打听船期,查询驶往扬州的定期客船,以表示要乘船下扬州。
扬州到淮安的定期客货船,行驶这段漕河的船行,具有规模的共有三家。最大的一家平安船行,每两天有一班客船与一班货船经过。
船行的总行皆位于扬州,这里仅是分行,有官府指定的码头,与官方的漕船码头分开,行号也设在客货舱三头的大街上。
高邮是中途大站,客货在这里上下频繁,但船通常很少能准时到达,因此船皆在此停泊一天甚至两天。有些有急事的旅客要克期赶柱扬州,宁可走陆路辛苦两条腿,两天使可抵达扬州、不愿乘船枯等。
他在船行询问船期,表示他并不急于前往扬州。
他知道有人跟踪,可惜码头各条街巷,人群拥挤各色人等都有,无法发现跟踪的人。
即使有所发现,他也无法反跟踪,孤掌难鸣,与有庞大实力的组合周旋十分累人,力不从心的感觉,会让脾气暴躁的人失去耐性。
他并不是真的暴躁,肯接纳姑娘的意见,有耐心地按计划行事,并不急于找出跟踪的人。即使是发现了,他也奈何不了这些眼线。
在大庭广众间,即使碰上生死仇敌,也不能拔刀而斗,江湖的闯道英雄,不做这促不上道的事。即使不落案,也会被同道鄙视,日后想在道上出人头地,倍增艰辛与困难。
从平安船行店堂离开后,出店门有意无意地扭头回顾,便看到一个水客打扮的大汉,倚在长柜上与店伙攀谈,店伙有耐心地向水客比手划脚,似在解释些什么。
鱼循气味找到饵了,吞不吞看谁的神通广大。
脚下一紧,他消失在人丛中。
彭刚出店之后,姑娘立即换上荆钗布裙,扮成普通的小家碧玉,显得出奇地灵秀。
百宝囊藏在腰裙内,针袋系妥在小臂内掩藏在袖中,用布卷了剑,在窗门上叩出一串声号。这才出店找店伙锁门,飘然出店直奔街尾。
七个针伤根本不碍事,创口早就痊愈。体内的余毒,也因为有百毒天尊的解药而早清,她的虚弱是装出来的,主要是不让彭刚放胆刮闯。
男人如果心中有牵挂,通常能克制鲁莽行动的情绪。目下,情势波诡云谲,鲁莽行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必须冷静应付,冷静才能智慧生,吃亏上当的可能性大为减低。
绕过两条小街她急步疾趋街右的小巷。一个上年妇人,在小街便接替了呈名水夫的跟踪工作。这种分区责任制的盯稍手段颇为管用,长期跟踪会引起目标起疑,经常换人便可减少这种弊病,问题是必须有充裕的人手才行。
南天君撤走,留下一部份精锐潜伏,即使让这些精锐大才小用任眼线。人数也嫌不足,只能采取一个人跟到底。或者两人交替跟踪的手段进行。
到了巷口,中年妇人怔住了。
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比防火巷大不了多少,行人稀少,大多数是两边民宅的后门,平时只有一些执役的婢仆出入,显得冷冷清清。
在这种罕见有人行走的弯曲小巷跟踪,十分危险,把人跟丢不要紧,反而被目标捉住就完了。
目标可能进入任何一家民宅的后门,也可能翻墙而入消失在宅内,如不紧跟在后随时皆可能反目标跟丢。
跟得太近,目标便会发觉被跟踪了,猝然反击志在必得,十之七八会被目标捉住或击毙;除非跟踪的人,武功比目标高强得多。
不能不冒险跟入,姑娘的身影,正绕过一处弯道,身影一转便消失了。
略一迟疑,中年妇跟入小巷。
到了小巷弯道折向处,中年妇人不再迟疑,脚下加快。这段小巷是一连串的弯道,前面已经不见人影,如不加快跟上,就无法保持视线之内的有效监视方法了。
又转了一个弯,前面有一位仕绅的背影,正踱着方步,背着手一摇三摆向前走。
所谓仕绅,是指那些穿得体面,非衫即袍穿绸着绸着缎的大爷们,只有仕绅才配穿这种衫袍。
即使是百万富豪,富可敌国的大商贾,也只能穿粗布的袍袄;在家里穿例外,不至于犯禁。
中年妇人毫不迟疑脚下一紧,要超越赶上目标。
仕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缓缓止步转身。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人才一表笑容可掬。
“你才来呀?”中年仕绅笑吟吟像是向老朋友打招呼寒喧:“辛苦辛苦,歇口气吧!不忙不忙!”
“咦!你……”中年妇人脸色一变,警觉地向后退:“你在说什么?”
“呵呵!你知道我说什么。你们真勤快呢!昼夜不断有人布监视网,累不累呀!”
口气不对,不是仕绅该说的话。中年妇人反应甚快,火速解开卷住单刀的青布卷。
刚想拔刀出鞘,人影已经近身。仕绅似乎并没有动脚,丈余距离一飘即至,一把抓住了刀,叭,声一耳光把中年妇人打得斜退八尺。
“咦!”仕绅反而证住了:“留在这里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差劲稀松。”
中年妇人稳住了马步,几乎摔倒,左掌右拳立下门户,口角有血溢出。
“你是什……什么人?”中年妇人说话嘴巴漏风,可能有牙齿被打断了:“不……不要多……多管闲事,以……以免枉……枉送性命。”
“我是要命无常,呵呵……”
“哎呀!你……”
淮安曾经出现一个要命无常,把阴阳双怪整治得灰头土脸,这消息早就传至江湖,引起不少揣测和谣言,迄今仍有人打听这位要命无常的底细。
“我也要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可以保证,你不是女人,男扮女装恶心死了,来吧!跟我走。”
“我是分水犀刘二爷的人……”
“去你的混蛋东西!”中年仕绅一脚把对方踢翻摔出丈外:“原来你们倒戈了,难怪有这许多眼线活动,我要把你交给至尊刀……”
“不!不要,求求你……”假妇人挣扎难起,右腿像是骨折,厉声哀求饶:“我……我们是……是被胁迫的,身……身不由已……求爷台大发慈……悲……”
“好吧!把你们受胁迫的详情,从实招来,或许我会放你一马。”
“我……我招,我知无不言……”
“很好,很好。”
彭刚订了船位,乘明早平安船行下航的客船。
这艘船午夜可能抵达,如无意外耽搁,明早辰牌时分启航,是事能准时解缆,谁也无法预测。
比方说,明早高邮湖突然刮大风,船便无法启航了。
后来开掘新河,船不再航行大湖,每年的沉船量减少了十之九,不再冒风浪之险,客货船与大量的官方漕舟,方能不受天候影响而耽搁船期。
眼线相当精明,打听得一清二楚。周云凤一群精锐爪牙大放宽心,高邮地区的局面算是笃定了。
彭刚前往扬洲,等于是闯入兽栏,只须闭上栏门,猛兽就不足为害了。扬州南天君的地盘,对付两个人易如反掌。
不需再冒险计算彭刚了,等彭刚前往扬州送死。
她以为彭刚与电剑飞虹只有两个人,一举一动全在眼线的监视下,不要能知道她仍然在高邮潜伏,必定认为她夜袭失败便撤走,所以要急急乘船向扬州赶。
她却没有想到,彭刚如果真急于赶到扬州,为何不走陆路?脚程快一天便赶到扬州,乘船最少也得三天;再加上意外的延误,五天恐怕也无法赶到。
判断错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倚坐在大树下,向半里外的孤零零小农舍眺望。
这里是南湾东南的乡村,江南的乡野景色相当宜人,虽是深秋景色,仍具有略呈萧瑟之美。午后的阳光仍然温暖;寒气须至日影西沉才能涌发。
姑娘仍是那一身小家碧玉打扮,四野无人,她俏巧地紧偎在彭刚的身旁,粉颊偎在肩胸上,坐得舒舒泰泰,脸上有满足的神情。
“你说她们真躲在这家农舍里?”彭刚眼中有疑云:“城内城外可以藏身的雅洁处所多得很,那妖女一身香喷喷,生活起居必定注意享受,农舍肮脏狭隘,她会窝在里面受罪?再说,你怎么能查出她的踪迹?”
“不相信我的神通?”她俏巧地轻抚彭刚壮实的胸膛,“你对我了解多少?”
后一句话,可就涉及严肃的话题了。
迄今为止,两皆不曾谈及自己的身世,也无意谈及;都避免探询有关身世来历的敏感私人事务。
按理,应该由彭刚主动提出的,这世间毕竟是男人的天下,男女之间男人应采主动。
“这重要吗?”彭刚拍拍她的肩膀:“我们萍水相逢,我们情投意合。我知道你是具有侠气的女猎人。你猎取的目标是百毒天尊魔手无常那些凶魔。你也知道我要对付的人,是这些凶残的黑道豪霸,凶手。倩投意合再志同道合,我觉得不需要再奢求什么了。”
在江胡闯道的人,很少愿意透露身世,不管是行侠或急名图利,不管白道黑道,凡是要使用兵刃拳脚的入,早晚会以武犯禁的,不小心落案,那么,家中的亲朋好友麻烦大了,连邻居也跟着倒踞。
十家连坐,就是当时的皇法。
行文或派人原籍追捕,是当时各个州县刑房,最热门的业务之一。
一入公门,九牛拔不出;又道是民心似铁,官法如炉。
因此周云凤敢大杀分水犀的爪牙,却不屠杀那些无辜的邻居村民,民众如不受到伤害,通常不会报官。…
江湖吃刀头饭的朋友,通常不会官了,三刀六眼解决恩怨是非,死了不怨天由人。有关的同道,最重要的是不留尸体,所以敌对的一方,绝对尊重负责善后的人,决不会出面阻扰,而且得全力相助湮灭痕迹,以免落入官府手中。这是江湖规矩,也是道义。
在同道之间,也将查询家世列为禁忌。所使用的姓或许是真的,名大多数都靠不住。一些拥组织的豪霸,甚至在自己人面前也使用化名,或者符记、暗号。因此一些组合的次级爪牙,一辈子也不知道首领的真正身分。
希望萍水相逢的朋友推心置腹,那是奢求,很可能会被怀疑心寸不良,或者被看成探底的别有用心的人。
在天下各地行走,所必须遵守的金科玉律是: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两人相识才几天,双方已将所要追求的目标说出,已经难能可贵,算是已认同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姑娘知道他有所顾忌,立即机警地岔开话题。
想做一个善体人意的好姑娘,个性坚强的人是很难办得到的,在彭刚面前,她不想表现自己是女强人,彭刚流露在外的气质,就是一个刚强的人,两人刚相处在一起,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她用金蝉脱壳计,留下了两批人,总数可十四五人左右,除了必须派出的眼线之外,能用来出动收拾残局的人不会多于十个。”她将话题导入正题:“这里是她的第一秘站所在地,人数约在八名左右。我们两个人,得提防地布阵围攻。”
“有她在内?”
“绝对正确。”她肯定地说。
“我算是服了你,你真可以称仙子。”彭刚由衷地说:“仙子是无所不知的。”
“夏瑶姑就叫仙子,你把她整治得又恨又爱,把她的爱侣江湖秀士气得怒冲牛斗,掂着剑找你拼命。”她一面笑一面说,笑得躲在彭刚怀里缩成一团。
“哈哈!别的人对你不客气,我也会提着刀找人拼命呀!有什么可怪的?那头凤……”
“我要找她,那头凤。”她用杀伐的事,掩饰火红的粉颊,彭刚露骨的话意,令她感到血液加快心跳如鼓,也感到心花怒放了。
“我替你押阵。”彭刚说:“记住,别让她有机会施展撼魂大法。即使她抓住机会施展,有我在。她休想得逞。放心斗她,我对你有信心。”
“这就去找她吗?”她对彭刚所给予的鼓励相当敏感,显得信心十足。
“好,走。”彭刚挽住她跳起来:“不会有人回来了,很难等得到一网打尽的好机会;能把主脑除去,其他爪牙就让他们漏网吧!”
“一切由你作主。”姑娘立即将剑取出,系妥在腰带上,百宝囊也改置在裙外。
两个手牵手,昂然向农舍走去,像一双越野散心的伴侣,用冷静的心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博杀。
姑娘稍呈紧张,握在彭刚虎掌内的小手,掌心有汗水渗出,但随接近的距离而逐渐放松。彭刚紧握的大手,也给她稳定的力量。
周云凤上午仍在暗地里跟踪彭刚,直到获得眼线的禀告,证实彭刚两人已订下船只,这才放心地返回藏匿处,放弃冒险接近行刺的计划,准备暗中随船动身,在扬州等候彭刚。
她自己有船,不需乘客船一同动身。她不想把所有的人撤走留下一部份人,继续暗中进行威迫利诱的工作、不久她将卷土重来。
高邮的龙蛇已不足为害,继续威胁利诱,定可奠定日后北进的根基,大河以南的地盘势在必得。
中天君的潜在力量已经完全排除,江淮地盘不久将是她的囊中物。
唯一的阻碍是彭刚,彭刚是这次南天君北进失败,损失惨得的罪魁的祸首,她必须用尽手段,把这罪魁祸首除去,不然北进大计成功遥遥无期。
她已经有点憬悟,彭刚的介入,决非偶然的意外事故,彭刚是有为而来的。
她在清河行刺李知县的事,很可能与彭刚有关,不然为何彭刚要向她追问在淮安的行踪事故?
彭刚要动身前往杨州,她大为宽心,但彭刚居然胆敢往南天君的地盘闯,也今她暗暗心惊。
不是强龙不过江,彭刚胆敢往龙潭虎穴闯,这种无死畏惧的人,天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作害?
所以她必须走,必须追踪前往。她心中雪亮,也只有她才能和彭刚周旋,南天君所有的党羽,禁得彭刚全力一击的人,真不出几个,所以她必须赶往扬州,而且必须先一步到达,她的船比客船快一倍,甚至两倍。
这间农舍被她利用作为藏匿的落脚处,只有一条私有小径,通向南湾的其他村落,平时没有外人行走。派有一个人躲在树下警戒,可以早早发现接近里外的陌生人,安全不会有问题,前来踩探的眼线不会冒险深入,想奇袭也难得逞。
有奇袭能力的人、只有是彭刚。至尊刀与笑阎罗,自顾不暇,也无袭击的能力。中天君已经走远了,高邮地区没有人奈何得了她。
除了彭刚,而彭刚也准备离开了。
她在督促七名爪牙收拾行装,今夜还得住宿一宵。明晨客船放航,她再登上快舟还来得及。
“小姐,我觉得高邮方面、最好能多留几个人活动,分水犀可能靠不住。”仆妇和她在内厅品茗,显然不同意她带走大半人手:“他心中明白,我们的承诺也靠不住。迄今为止。他派出协助的眼线,传谕懒洋洋提不起劲,连彭小狗的动静也很少传给我们的人,所以控制布线的事,都需要我们的人努力完成,小姐只须三两个人走,扬州方面可用的人手多着呢!”
“不行。”她坚决地说:“大爷方面的人,我一向少接近,指挥不可能灵活,我一定要有我自己的人行动。以四大游神来说吧,我的话他们不一定肯听。分水犀并非是靠不住,而是至尊刀一天不除,他一天存观望,为自己留后路。只要把各地的主要龙蛇清除,扶植次要的人就容易了。”
“没能先一步清除至尊刀、真是一大失策。”仆妇冷冷地说道:“负责高邮地区行动的小诸葛李三爷,应该负责。发现至尊刀有勾结中天君的实据,就应该立即以雷霆手段断然处置。结果仍被那混蛋溜走了,我们不得不与笑阎罗正面冲突。” ’
“不谈这些丧气的事了,后悔无济于事!”
“哼!如果不是小姐及时赶来,恐怕……”
“恐怕提早赶来,仍然会碰上彭刚。”周云风苦笑:“我想,他是冲我来的。”
“应该不可能。”仆妇不同意:“他在宝应大杀中天君收买的水贼,救了我们的人,可知他确是一个无意中被卷入,一怒之下放手泄愤的浪人亡徒。小姐,你是否想到用手段网罗他为我们所用?”
周云风脸色突然一变,沉思良久。
“这……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喃喃自语。
“一个武功惊世,气吞河岳的年轻人。”仆妇说:“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大男人,同样具有七情六欲的所谓英雄好汉。所以那个江湖颇有名气的女猎人,电剑飞虹叶如霜,一个天生心硬如铁的女人,稍示好感就成为他的好朋友或爱侣。小姐,你难道比不上那个女猎人?”
“这……”
“论人才武功,彭刚难道不配你佳子弟?小姐,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十四岁是适婚期,你已经双十年华啦!”仆妇摇头苦笑:“你一直就在东奔西走,替大爷策划雄霸江湖的计谋,忘了你自己的事,这期间看谁者不顺眼。小姐,你已经浪费了六载花样年华,大好的青春。”
仆妇露骨的表示,饱含浓浓的关切。
“不许提这种烦人的事。”她脸红耳赤。烦躁地大叫:“你提了多少次了?你累不累呀?”
“我是为你好,小姐。”
“我知道。”她叹了一口气:“但我不想听。”
“好吧,不听就算了。”仆妇无可奈何地也驭了一口气,赌气不再多说。
她又在沉思,心潮起伏。彭刚的形象,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幻觉中,一次比一次强烈鲜明。
二十岁的大姑娘还没有婆家,将要受人非议了。武林儿女与江湖儿女虽说半数以上晚婚,问题出在一旦武功才貌出众,自然而然地眼界高,看普通的男女不顺眼。但他们的内心中,反而迫切地需要情爱的调和滋润。
她与彭刚一直就不曾真正和平相处过,根本就没有机会在一起了解沟通,一见面就全力周旋争强斗胜,刀采剑去不是你就是我。
仆妇的话,像惊蛰的春雷。
板闸镇客店匆匆一面,她把彭刚看成店伙,毫无印象,以后便一直不曾平心静气交谈,甚至不曾见面便各展所学行雷霆的攻击。
现在,她终于用纯女性的眼光,重新留心彭刚这个人,用女人的眼光看男人。
撇开男女之间的互相吸引因素,以雄霸江湖的胸襟看彭刚,她也应该设法争取这个男人做臂膀,岂能当作劲敌加以消灭清除?
只有气候已成的地方龙蛇,才是清除消灭的对象。
“我真该在他身上多用心计的。”她自言自语:“多一个朋友,岂不比多一个劲敌有利?”
化敌为友,才是最聪明的作法。争取朋友。也是开创新局面的最佳手段。图霸业而与天下为敌,愚蠢之极注定了要失败。
终于,她觉得彭刚确是令她心动的佳子弟。
而且,也是她所接触的年轻高手中,人才武功唯一可以和她匹敌的人,唯一敢向她施压的人。
芳心怦然,她有立即向彭刚表示亲近的冲动。
“也许我该找他谈谈。”她向仆妇说。
“掂着剑去找他谈谈?”仆妇苦笑:“你强,他也强,掂着剑去找到,能谈出什么结果来?”
“那……我该……”
“打扮成淑女,到客店找他。”
“这……”
“在大庭广众间见面,即使是魔手无常这种凶魔,也不会挥舞无常棒行凶。你不会把他看成泼赖吧?”
“我到扬州等他。”周云风仍然鼓不起勇气。
“到了扬州,你就作不了主。大爷身边那些娇兵悍将,人多一起哄,那就会闹翻天,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那天晚上他砍百毒天尊,飞刀砍掉针魔田十三娘的脑袋,这人似乎已经不是人,而是可怕的妖怪化身。天知道我们会有多少人,在他的刀下崩溃丢命?”
“可是……”
“天色不早,你现在想去找他也嫌晚,会引起更大的误会。如果客船误期,你明天还有最后机会。唔!犬吠声不对。”仆妇变色而起。
这家农舍养有两头黄犬,为了方便出入,引起不必要干扰,因此要农舍的主人,把犬拴有前院里。黄犬如果发出异常的吠叫,很可能是眼线返回,而且已经到了农舍百十步以内了。
这次的吠叫,比以往眼线返回时要急促些。
“去看看。”她置杯而起。
刚踏进前厅,厅外院子里站着本宅的主人,一位殷实的老农,正在安抚拴的木椿旁的黄犬。
“公子爷,有人从田野里来。”老农沉静地说:“快接近外面桃林了。你们的人,好像都走小径……”
她吃了一惊,跳出院子立即发出警号。
她的人都在客厅收拾或者歇息,只派了一名警哨,距农舍百余步,监视唯一的通向农舍小径。派出的眼线,不可能不走小径而越野返回。
爪牙们刚匆匆慌乱寻奔出院子,来人已推开院门昂然闯入。
“你……”她骇然变色。
“活报应来也。”彭刚声如洪钟,一声刀吟宝刀出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若不报,时辰末到。现在,时辰到了。”
电剑飞虹也拔剑,往彭刚的右首并肩扬剑冷然候敌。
“你怎么可能找到我这里?”她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除非……除非我身边出了内奸。”“你还有八个人,赶快查内奸。”彭刚乘机煽风拨火:“二比八,你仍占优势。妖女,你是一比一化平决斗呢!抑或是一拥而上?今天是决定性的时刻,省掉我日后奔波找你的麻烦了。”
“你听我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今天只许有一个结果。你的撼魂大法不怎么精纯,玄真炼气士偷懒,没鞭策你用功,我打赌你这次过不了我这一关。”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怒火又升起了,彭刚的话伤了她的自尊,忘了想用软工夫网罗彭刚的念头。
“我要你,简单明了。”彭刚沉声说。
“好,我跟你走。”在彭刚气势磅礴的压力下,她不得不熄去怒火,重新冷静地思量u/電孖書下载到=》。u。对策。银牙一咬决定用软功:“我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她挥手阻止爪牙们冲出,独自迈步上前。
“我希望你真的有担当。”彭刚也向前迎去:“在清河纠众侵入官舍行刺李知县,冒了很大的风险。你在客店旅客流水簿,留下的姓名是周云凤……”
她虽有预感,毛病出在淮安清河县的行动,但突然从彭刚口中说出,她仍感震骇。
如果彭刚把她带到清河交给官府,后里十分可怕。只要追出她的家世,那将是可怕的灾祸。
电剑飞虹是女猎人,猎一些罪恶滔天的凶犯,与彭刚走在一起决非巧合,显然两人都是江湖猎人,将她交给清河官府,她的命运便注定了要上法场。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她不可能利用接近的机会,诱使彭刚掉入她的情网,有电剑飞虹在,彭刚不会对她大发慈悲的。
“你死吧!”她厉叫,双掌倏然连环拍出。
罡风乍起,劲气如潮,两丈以内压力万钧,掌一发风雷相随。
她的掌力,已超出练气进程的超凡境界,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符。天赋特佳的人,要修至她这种可伤人于两丈的境界,也得花四十年苦功,或者更久些,下一甲子苦功不一定能有此成就;
彭刚被强猛的压力,震退出两丈外,再退了两步,脸上变了颜色。
“真了不起,幸好我早有准备。”彭刚显然不会受伤,无俦的掌劲的确击中他的胸腹,弹退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确是冒险承受这两记骤然拍出的两掌,也没运功反震,也没稳下马步抗拒。
猝然雷霆一击,周云凤耗去不少真力,彭刚竟然受得了毫发无伤,她大感惊骇,总算真的知道多次交手失败的原因了,彭刚的修为比她高出太多。
“我来对付她。”电剑飞虹扬剑超越:“这妖女比江湖秀士更阴毒。天知道她用这种手段,杀掉多少高手名宿?猝然用绝学行致命一击,武功比她高一倍的高手,也骤不及防冤枉送掉性命;”
姑娘之所以敢上前挑战,一方面是知道周云凤已耗去不少真九另一方面是彭刚所给予她的信心,她有把握发挥所学和妖女力拼。
“如果不早些除去这妖女。”彭刚等于是要鼓励姑娘出手:“要不了三年两载,她稳可登上江湖女霸主的宝座,将有许多许多高手名宿,在她面前倒下去。”
周云凤银牙一咬,明眸喷火拔创立下门户。
“你配和我玩剑?呸!”周云凤在升剑时,剑立即发出虎啸龙吟,表示仍可能真力御剑。
一声冷叱,姑娘闪电似的扑上了,招发杀着电闪雷鸣,剑一发也风雷乍起,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以猛烈的迫攻争取优势,不许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彭刚告诉她,要用绵绵无尽的抢攻,阻止妖女御神施展撼魂大法,不许妖女脱出剑势控制外。
周云凤不得不接招,姑娘绰号电剑,招出见光不见影,剑气直逼八尺外,像是无数电光吞吐汇聚,满天雷电绵绵无尽,不接招连移动方位闪避也十分困难,瞬间的迟疑,很可能会挨上七八剑。
传出一串震耳的金鸣,两支剑火辣辣地纠缠在一起,满天光华闪烁,已无法分辩哪一道光华是谁的剑了,人影也急剧闪动,依稀难辨实影。
彭刚横刀在外围戒备,不时作小幅度的移动。
三五十招一过,双方的速度逐渐减弱。
彭刚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松驰。
妖女已耗掉五成真力,已无法施展撼神大法了。
姑娘已深得紧迫抢攻的其中三昧,信心也相对地增涨,运剑的速度虽略为减弱,似乎神奥反而增加。小侍女惶急地不住向仆妇打手势,仆妇仅摇头苦笑表示反对。
小侍女终于忍不住了,挥剑突然疾冲而上。
彭刚一闪即至,刀光一闪。
铮一声狂震,小侍女被震飞出两丈外。
“谁敢擅自加入,得间我活报应肯是不肯。”彭刚扫了其他跃然若动的六男女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魔手无常身上:“下一个胆敢妄想加入的人,杀无赦。”
一道电光破空,从一名中年人袖底飞出。速度快得见光不见影,光现即至,射向彭刚的右肋,同时人影急射,带着激射的剑光,猛扑姑娘的背影。
用暗器攻击彭刚,同时向姑娘发剑攻击。
按理,暗器即使射不中彭刚,至少可以阻止彭刚抢救姑娘。
姑娘与周云风各展所学抢攻,双方显然势均力敌,如果有一个高手加入夹攻,一照面便可能把姑娘摆平。这人不但想用暗器击毙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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