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血色彼岸花（三十）

    
    赵豪不想盯着小伙的眼睛，那是一双令人心疼的眼睛。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是对生活的绝望。
    “也就是说，你从未见过这位病友吗？”赵豪问道。
    小伙点着头，“我只知道她是漠水市人，但在外省的医院治疗，所有没有机会见面。她是一个非常乐观的女孩，坦然面对截肢，坦然面对死亡，就在三天前，她还在鼓励我不要放弃治疗，活着就有希望，没想到今天就……”
    赵豪记录下给小伙发送短信的手机号，转手就发给刘天琪，让他通过手机号查出所有能够调查出的信息。
    刘天琪躺在病床上正无聊，尽管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但是由于他的脖子固定着医疗器材，怎么睡都睡不好。周嘉欣已经回家了，明天一早才会到医院照顾他。
    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完短信，缓缓从床上爬起。
    电脑被周嘉欣收进柜子里边，刘天琪艰难地下床，从柜子里拿出电脑又回到病床上。这个过程真是要了他的老命，脖子完全不敢乱动。
    查手机号对他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
    没过几分钟，一份完整的资料出现在赵豪的手机上。而这时，他和小伙已经从卫生间走到网咖大厅，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
    从短信内容来看，手机号的开户人是一个21岁的女孩，照片上的人物明显不是莫子凡。
    赵豪再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这个人是？”小伙看着赵豪手机上的照片，“这个人的名字和我那位病友是一样的，好巧。”
    “照片上的人不是你的病友吗？”赵豪赶紧问道。
    小伙摸出手机，说道：“应该不是一个人吧，你看看。”
    赵豪仔细一看，明显不是一个人。
    “我和那位病友是在贴吧认识的，当时我刚患病，得知是骨肉瘤，感觉整个人生都灰暗了。我想在贴吧找到有没有成功治愈的例子，结果就看到一条她发的帖子，标题是记录患病后的每一天。
    “我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主要是想咨询有关治疗的事。接触多了，我发现她实在是太乐观了，明明第二天就要进行截肢手术，还来安慰我不要害怕，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总之，她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一个女孩。
    “癌细胞肺转移后，她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只能通过手机和外界交流。那段时间她告诉我她很痛苦，之前的乐观不复存在。她说她喜欢彼岸花，我专门查了查，是一种盛开在地狱的花，我觉得应该是后面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所以才会心生悲观吧。”
    彼岸花……
    赵豪眼前一亮，总算是找到了与莫子凡有所关联的信息。既然现在出现了一个最吻合条件的人，何不带他去见莫子凡，从莫子凡的表情就能判断出此人是否是真正的目标人物。
    “你想去见陈悦吗？”赵豪问道。
    小伙有些疑惑：“去参加她的葬礼吗？”
    “不。”赵豪摇着头，“去医院见她，因为她还没有死。”
    第二天上午，赵豪带着这位名叫赵乾的小伙去了趟莫子凡所在的医院。
    莫子凡已经醒来，在几个民警严格监视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守在病房门口的一位民警见到赵豪，向他打了声招呼。
    “莫子凡没闹事吧？”赵豪问道。
    民警看了一眼赵乾，视线又重新集中在赵豪身上，“没惹事，她是今天早晨醒的。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赵豪觉察到民警对赵乾有戒心，于是解释道：“不用担心，这个人是我带来的。”
    民警明白什么似的点着头，往侧面挪了一步，让出病房门的位置。
    病房内的民警见到赵豪，也都打了声招呼。莫子凡听到动静，迟钝的朝门口望去，除了赵豪之外，还有另外一人。
    孙乾见到莫子凡，很确定自己从未看到过她。
    “她是？”莫子凡对着赵豪问道。
    赵豪回答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孙乾半信半疑，跟着赵豪走到病床边，重新打量这位女孩。
    “你输了。”赵豪淡淡道，“人我已经找到了。”
    莫子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头埋下：“孙乾么……还真让你给找到了。”
    “你说的36小时其实是幌子，真正时间其实只有不到24小时。”赵豪将自己的推理全都讲给莫子凡听，以打击她内心的优越感。
    彼岸花的人都很喜欢玩，她们对自己策划的“游戏”都很有信心。
    这次莫子凡的计划被赵豪给识破，是从在街道偶然发现她开始的。从那时开始，她的计划就已经被打乱，包括自己被堵在居民楼被警方给抓住，以及后续的计划都在赵豪的掌握之中。
    “你们在说什么？”孙乾还处于情况之外，他没明白警察为什么会将他带到这种地方来。
    虽然不忍心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孙乾，但赵豪还是说出了实话：“她就是一直以陈悦身份和你聊的人。没错，她骗了你。”
    孙乾一副吃惊的样子，打量着莫子凡，不过很快就从吃惊中回过神来。
    “所以陈悦这个人是虚构的吗？”
    赵豪安慰道：“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陈悦的确是一名骨肉瘤患者，但是她还活着，和你印象中一样，她很乐观，只是她并不认识你。”
    孙乾收起脸上吃惊的表情，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她还活着，知道这点就够了。”
    赵豪有点担心孙乾的心态。
    “谢谢你。”孙乾对着莫子凡道了声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身份，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你给了我活下去的信心，如果陈悦真的死了，也许我心中活下去的信念将不复存在，但是你还活着，真正的陈悦也还活着，所以我也得苟且的活着，就算是拖着残喘的身躯，我也会坚持下去。”
    莫子凡苦笑了一声。
    没想到自己想攻破他的心智，让他对这个世界失去活下去的信念，结果却让他更想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莫子凡对着孙乾说道。
    赵豪站在一旁，观察着莫子凡。
    她经历了什么，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而赵豪手中所掌握的资料仅仅是没有任何情感的纸张，永远不能体会到当事人的感受。
    她们从死亡之中暂放，亦如黎明般的花朵。
    彼岸花究竟是由一群什么样的人组成，她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想对这个社会表达什么，赵豪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有丝体会。
    不管怎样，莫子凡被抓住了，她也是彼岸花唯一被活捉的成员。
    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彼岸花再犯案，赵豪有信心将其一网打尽。
    窗外晴空万里，鸟儿在枝头嬉戏。
    赵豪望向窗外，云朵似乎组成了那个女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