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我的儿子是怪物１６

    
    艾哲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对他恶意满满, 但是即使这样，也还是有那些美好的东西存在, 也有让他舍弃不掉的人, 比如他爸爸, 比如唐心，再比如已经去世的两位妈妈。
    心意这东西，有的时候真的可以拯救人的。
    那天晚上和叶为安聊过了以后艾哲就变得沉默了，虽然还是喜欢逗于飞玩，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这种情况也正常。
    一开始唐心和袁欣都没有发现艾哲的异常，因为原本艾哲大部分时间也喜欢变成巨兽的模样, 可是有一天，袁欣突然发现，艾哲似乎很久没有保持人类的模样了。
    和唐心说了以后唐心才意识到，忍不住跑去询问, 然而艾哲只是看着她，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恢复巨兽模样的时候艾哲是不会说话的……不, 准确地说是不会说人话, 他现在不能再变成人类的模样，自然无法回答唐心, 而且就算可以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告诉唐心这个末世因他而起的事实。
    “心心, 你过来, 你哥没事。”叶为安目光温和, 他才刚回来不久，之前带着袁欣去最近的基地里换需要用的东西了，艾哲和唐心则依旧等在野外，回来看到唐心询问艾哲，便将她叫到自己身边，“你哥哥以后都会保持这个模样，不会再变成人类的样子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乖，别问了。”
    叶为安并不准备将真相告诉这个单纯的姑娘，艾哲是不会再回到人类的世界了，但叶为安却没准备将唐心也留下来，让她跟着自己流浪，如果唐心遇上了相爱的人，叶为安就准备让她留在那个人身边。
    只有几个人的流浪并不适合女孩儿，包括袁欣，等到于飞长大一点，或者等人类那边安定一点，普通人类也能生活，他就准备将袁欣放下来。
    最终会带着艾哲流浪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艾瑞安很健康，他有信心活到艾哲老去。
    在唐心二十三岁那年，他们再次遇上了沈崇，这时候沈崇已经变得沉稳而可靠，和几年前的他差别还挺大的，他追着唐心一段时间，唐心就动心了。
    唐心的世界很简单，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都非常简单，因此她的性格还有点孩子气有点天真，叶为安也是看准了沈崇的性子人品才会放心将唐心交给他的。
    又过了两年，袁欣也提出了告辞。
    她准备带着于飞去从前她和于艾林生活的地方。
    现在人类社会已经基本稳定了，虽然由于起跑线比异植和异兽低，武力值方面依旧不如它们，但是人类有脑子，更加聪明，比异兽更加懂得利用工具。
    就算变异兽也懂得了思考，但还是太简单了点，根本不是人类的对手。
    袁欣离开后，艾哲沉默了几天，情绪明显低落，叶为安没办法，只能跳到他的肩膀上，靠着他的脑袋坐下来，“舍不得？”
    “咿唔，咿唔咿唔咿唔咿……”艾哲不敢扭头，怕叶为安会摔下去，就这么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态说。
    叶为安听懂了。
    艾哲在说没有舍不得，只是觉得有点无聊而已，没有于飞那个小家伙在，真的安静了很多，他爸又不是多喜欢说话的人。
    叶为安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艾哲这个解释，然而他心里却知道，怎么可能不难过。
    在这几年的相处中，艾哲对袁欣有很高的好感，只是由于自己的身份以及袁欣心里有一个深爱的人，所以才没有做出表示而已。
    相信袁欣也感觉出来了，所以才会在可以离开的时候带着于飞离开。
    她感激艾家父子，感谢艾哲一直陪于飞玩耍，但感激却不会变成爱恋，她也不会为了感谢艾家父子就让自己接受艾哲的心意。
    这对艾哲还有于艾林都是侮辱，对她自己更是。
    艾哲再也没有见过袁欣，倒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唐心那边看望唐心，让原本觉得唐心天真单纯容易欺负的人纷纷收回了自己伸出来的爪子。
    叶为安在这里一直待到九十多岁才寿终正寝，最后几年人类已经再次发展了起来，和异兽异植也找到了平衡点，叶为安和艾哲就没有再出去，而是找了个深山老林待了下来。
    看着叶为安在自己面前闭上眼睛，艾哲用自己的大爪子给他挖了个坑将人埋了，这才去找唐心和唐心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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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为安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艾瑞安将他面前的水镜掰下来了一个角，对方发现他回来后立刻心虚地将那一块又塞了回去。
    原本裂缝的地方慢慢变淡，直到最后，这面水镜又恢复如初，仿佛叶为安刚才看到的都是假象，艾瑞安根本就没有将它掰下来般。
    艾瑞安心虚地后退一步，将掰水镜的那只手背到身后。
    他一开始真的只是在水镜面前看着艾哲还有其他人，但慢慢的，他的注意力就被神奇的水镜吸引走了，不小心用力掰下来一块塞回去发现很快就会恢复如初后，他就更加好奇了。
    反复试验，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是叶为安咳嗽，他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艾瑞安看着叶为安变成他的样子，然后才发现事实上过去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一点都不了解两个孩子，无论是亲生的艾哲，还是继女唐心，他都不了解他们。
    他觉得自己对艾哲和唐心很上心了，但是叶为安却在用自己的行动像他表明，自己做得太少，并不合格。
    然而这是他的本性，就算是现在，他后悔自己不够细心不够仔细，但真要让他做到叶为安那个地步，太为难人了。
    真的。
    至少艾瑞安就挺佩服叶为安的。
    叶为安超额完成了他的请求。
    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艾瑞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艾哲下辈子，会怎么样？”
    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要背负带来末世的因果？
    “不怎么样，艾哲会变成这样，说到底是一场意外，而这种意外未尝不是历史中本就该发生的事情，他所背负的东西在他这些年也弥补了不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下辈子他应该会辛苦些，然后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我这些年带着他东奔西跑，并不是白跑的。”叶为安并不意外艾瑞安会问起来这件事，都说了，艾瑞安不善表达，但他对艾哲的爱却是毋庸置疑的。
    艾瑞安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水镜里的巨兽，目光慈爱，然后就转过了目光，“请送我离开吧。”
    “好。”
    送走了艾瑞安，叶为安忍不住回忆起了上个世界的一切。
    上个世界秩序崩坏，但叶为安却难得觉得愉快，并不是说他喜欢这种世界喜欢看着生灵挣扎求生，而是艾哲的灵魂真的很美好。
    是的，美好。
    在叶为安眼中，从始至终，艾哲都是那个艾哲，无论是他过去以后，还是艾瑞安自己经历的那些。
    人类真是美好的生物不是吗？
    短暂，却又像烟花般灿烂。
    只要人类还存在着一天，叶为安觉得自己就不会无聊。
    虽然说求生是生灵的本能，但对他们这种存在而言，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更何况现在就连大世界都已经崩溃了，死亡并不可怕。
    叶为安嘴角扬起微笑，伸手招来靠的最近的星星，看着它落到自己面前变成一个苍老的男人。
    何永安有些拘谨，他是知道自己死了的，怎么到这里来的也有声音告诉他了，但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的他在面对叶为安的时候却感觉有些害怕。
    好在最后还是对孙子的情感战胜了恐慌，颤微微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阎王老爷……”
    叶为安嘴角一抽，忍不住星耀扶额，“叫我先生就好，我不是阎王老爷。”
    总有一种对方在叫青天大老爷的即视感啊！
    何永安出现的模样比当初于国强还要狼狈，脸上的皱纹告诉别人他经历了怎么样的风吹雨打，眉心的困苦也让他看上去更加难以相处，然而这真的就只是个老实的老好人而已。
    “先，先生……”叶为安的打断似乎让他本就没多少的勇气更加所剩无几了，忍不住垂下目光避开和叶为安对视，“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家巧妹？我闺女那人，见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心都没了，巧妹是她闺女，就因为不在她身边长大，她就一点都不心疼，怎么能把她嫁给老男人呢，这不是坑巧妹嘛，那老男人还不能走路，咋养活巧妹啊！”
    何永安特别愁。
    他真的不懂，明明他闺女何欣然小时候自家也没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就对她不好啊，他跟老婆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跟村里其他人比起来，真的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委屈过，她怎么对巧妹和对儿子差别那么大呢！
    这不是电影里说的那什么卖女求荣嘛，她嫁的也不差，不愁吃喝的，干嘛还要卖了巧妹！
    “别着急，你希望我怎么帮巧妹？”何永安有些语无伦次，说话颠三倒四的，不过叶为安倒是总结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口中的巧妹应该是他外孙女，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而女儿何欣然在外面工作，女儿没养在身边，感情不深，何欣然给巧妹选择的丈夫人选何永安很不满意。
    “欣然那孩子，唉，是我没教好她，先生，随她去吧，你只要帮我保护好巧妹，将来让她嫁个喜欢的人就行了，咱家也不图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