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头快要裂开一般得疼。
“林夏。”江在铖握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失魂落魄的林夏,
她惊醒,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突然觉得陌生极了。狠狠推开他,她猛地摇头:“不。”
“林夏”江在铖唤着她,大声地,无望的,声音里带了惶遽不安,怔怔看着林夏,却不敢再碰触她。林夏
惊惧惶恐的眸子一点一点渐进宁静,转为冷彻的寒凉,她走近,逼视着江在铖的眼睛,一字一字,她声沉冷漠:“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对,我是讨厌林初,我恨她,甚至也想过让她消失,但是也只是想想,她终究与我流着一样的血,尽管我不想承认。何况那个孩子,为什么要他来承担我们之间的纠葛,你也说了,谁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那你又要怎么负责,那是一条人命。”她睃着江在铖,逼问,“江在铖,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负责”
杀人偿命,林夏脑中闪过这么四个字,她不是善人,可是,她的信仰却是这四个字。
江在铖呢他不是这样的,原来他们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在铖沉默了,只是看着林夏,深深的,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在眸子里一般的灼热,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负责这两个字,至今为止,只有这个女人他说过,他束手无策。
林夏伸手,狠狠推着江在铖,双手拽着江在铖的衣衫,声音嘶哑艰涩:“说啊,你要怎么负责”挨着江在铖的指尖在颤抖,她却紧紧地不肯放开。
江在铖冷笑,伸手,拂着林夏的脸,轻轻地,唇边只是轻启,却全是狠绝,全是冷彻的言辞:“没有谁可以让我负责,这件事,我不后悔,我的人,我的孩子,林初和她的孩子定是要还的。”
他杀了人,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那个孩子,与她有着血缘,只是他却说不后悔。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这么毫无悲悯,她居然爱上了这样的男人。
第一次,林夏害怕了,这样狠绝嗜血的江在铖。
曾经林初也是他的情人,是不是将有一天,这会是她的后路,在江在铖厌倦之后
没有告诉她,爱情原来这么恐怖,这么让人不安。她害怕极了,陌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怔怔地问:“你还是我认识的江在铖吗”
林夏下意识地后退,惶恐地看着江在铖。
她在害怕,在逃离他。
这个想法,几乎让江在铖疯狂,理智全无,一把将林夏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桎梏着,抚着她的肩:“夏初,你怎么了,你害怕了吗”他慌乱地不知所措,声音颤抖地不像话,“夏初不要怕我,谁都可以怕我,你不可以。”
江在铖的世界是嗜血的,他从来不觉得有何不可,这样的想法与作风,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害怕这样的过往,害怕这样的自己不够资格。
他可以不在乎全世界,但是林夏不行,甚至容忍不了她一个厌恶惊恐的眼神。
他觉得,他快要疯了,甚至想把这眼前的女人揉碎在掌心里,那就不用担心害怕了。手也不自觉地越发用力。
林夏却也不挣扎,同样覆着微红火光的眸子看着江在铖,再惊惧也毫不闪躲,直直对视江在铖的眸子:“那你回答我,没有谁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不负责任。”伸手,覆在江在铖的胸口,她抬头问他,“你呢你要怎么负责人,你要怎么还,要赔一条命吗”
这个男人的身体总是寒冷的,是不是像他的心,也是冷的呢。林夏用力,紧紧按着,只是指尖传来的温度,凉得让她忍不住瑟缩。
江在铖却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你知道的,没有谁可以让我偿命。”
林夏忽然冷笑。
是啊,没有谁可以让江在铖偿命啊,所以他才要这样成为罪人吗拉着她一起。
第一次意识到,江在铖不止是一个爱她的、与她爱的男人,还是一个能轻而易举杀生予夺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他的一生注定有着与旁人不一样的血腥与残忍,。只是,她好像突然没有勇气陪着他一起下地狱了。
她看江在铖的眼睛,笑着看他,笑着一字一字森然:“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是谁你就是法律,你就王道,谁又能拿你怎么样呢你要谁的命都可以,要是哪一天我忤逆你了,我不听话了,你是不是也预备让我也消失啊”
她怯懦了,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更加小心翼翼地想确认,想独占,想安逸平静的细水长流,只是江在铖却给不了。
若是,她跟着江在铖下了地狱,只是地狱没有他,她要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停止不住想这样恐怖又荒唐的事情。
她若忡若怔,他用力摇晃着她:“林夏,你到底在计较什么,不是都解决了吗”
“我计较”她冷嗤,不禁苦笑出声,“是我计较吗江在铖,原来我没有那么了解你,我眼里的江在铖至少还不之于杀人如麻,丧尽天良,现在的你,真的很可怕。”她大吼大叫,似乎要宣泄自己心里的不安一样,像只刺猬一般地口不择言。
江在铖手突然松开了,他嘲弄冷笑:“可怕”他大吼,“我都是为了什么我杀人如麻,丧尽天良也都是为了你,谁都不是善人,我只想守护我想守护的人而已。”
“那你问过我要不要这样的守护,你背负的人命,我其实也在背负着。”她跌跌撞撞,脚下有些虚浮,甚至站不稳,却固守着自己的领地,倔强地不肯在江在铖面前低头,“我的孩子不再了,有多痛,我知道,可是你不知。”她冷笑,凉眸似乎在透过江在铖看着什么,“江在铖,你不懂我,从来都不懂。也许你爱我,可是自始至终,你只想着将我变得可以迎合你的世界,变得和你一样,将这世界视为草芥。”
原来,他们真的相差太多了。
江在铖冷然无语。懂不懂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爱这个女人,爱到可以为她杀人,为她做尽所有,这也是错吗
如果是,那就错到底好了
只是冷嗤:“我不懂你好,我罔顾法律,我杀人越货,你要怎么样要把握送进监狱吗”他冷笑着看林夏。
他要赌一把,若是这个女人爱他,定是不舍,若是不爱她,老死监狱也无所谓了。
他还真是个固执的疯子。
林夏讶然,没想到江在铖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倔强,脑中空白了一下,半响才赌气似的语气:“我怎么有那样的本事呢谁有本事让你江在铖进监狱。”
要是别的人,她一定会这么做的,只是换了江在铖心里再怎么气,再怎么不安害怕,她也从来没想过那种方法。
江在铖却不肯放过她,握着她的肩,似乎非要一个答案:“你有,林夏,我给你权利,法律对我江在铖没有用,但是你可以,林夏,只有你可以给我判罪,如果你想的话。”
江在铖在赌,也在逼她。他要这个女人一颗心,完完全全袒护他所有的心。他知道,他走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却执拗疯狂地要拉着她一起。
江在铖啊,真是个贪心的男人啊。
林夏完全傻愣了,下意识地就要后退,江在铖却桎梏着不让她有机会退一步。
他看着林夏,不给她闪躲后退的机会,她摇摇头,一脸的彷徨惊乱:“江在铖,你又在逼我。”
“就当我逼你好了,林夏你要把我送去监狱吗你要舍弃我吗”他逼视,不肯停止这赌局。
林夏知道江在铖在赌什么,张张唇,却哑口无言。
突然冷笑。
她还是输了,这个男人终究是不舍多一些。她推开他,语气无奈却坚决:“我不会把你送到监狱的,刚才我去了医院了,奕然说,林初肚子里是个女孩,只要再过一个月,可以保住的。”
转身,她只想逃。
只是江在铖擮住她的去路,擒着她的肩:“你要去哪”
她笑笑:“我还能去哪江在铖暂时我不想看到你,一看你我就会想到那个孩子,你逃脱不了,我也逃脱不了。”她在愧疚,在负罪,因为那个孩子,因为没有办法对这个男人狠心,这些都是必须要承担的。
缓缓抬手,掰开江在铖的手指,她艰涩地抬步。
“你讨厌了吗这样杀人如麻的我。”身后男人声音浓浓全是慌乱。
江在铖是真的害怕,害怕她这么一走,就再也抓不住她了,可是却没有办法狠心地留住她。
林夏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轻声无奈回了一句:“不,我讨厌我自己。”
只是讨厌这个爱上这样你的自己而已
转身,越走越快。
“林夏。”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疯了,癫了
更新时间:2o13121 13:1o:44 本章字数:6748
“林夏。”
江在铖唤她,她不回头。
林夏知道,对上江在铖,她已经赢不了了,因为,他的分量占据了整个心脏,要怎么罔顾
这一走,她知道,她已经认输了,明知道是地狱,明知道会万劫不复,明明害怕,也不安,也患得患失,甚至想到那个孩子,会害怕心痛,可是所有所有叠加在一起,也抵不过这个男人了。
她认了,除了逃跑,对于这样没有出息的自己,她毫无办法。
推开门,门口秦随风一个趔趄,跌在林夏面前。
秦随风稳住,抬起头,干笑一句,有些讪讪地喊了句:“林夏。”
林夏什么都没说,直接绕过秦随风走。
秦随风愣了一下,连忙擮住林夏的路,解释:“林夏,你别走啊,这事情都是我干的。”
林夏只是冷笑,什么都没有说。
秦随风怔了一下,毛骨悚然,这么一个走神的须臾,林夏就已经走远了。
“林夏。”跟着走了几步,还是泄气地折回,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女人实在难搞啊。
走进去,江在铖还站在门口,还是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林夏离开的方向,脸上那什么表情,又不是天塌下了,秦随风故意挡住江在铖的视线,江在铖才冷冷斜了他一眼,他无所谓的耸耸肩,问:“你不去追吗”
江在铖坐回沙发,垂着的眸子抬也没抬一下:“她不想见我。”
秦随风咋舌:“她不想见你你就不追吗”秦随风那神色似乎颇有微词,继续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说不想见你,其实也就是嘴硬而已,你千万不要当真了,到时候你不追了,他有会怪你不够重视她。”
秦随风说起女人总是头头是道,一条一条的,听着似乎很有理,怎么说这厮也是万花丛中过了的,对女人的了解还是句句在点上。
只是这一条一条的女人论好像对林夏不那么有用啊。
江在铖一句话,就拆了秦随风的太,却也在理:“林夏不是一般的女人,你那些理论都没有用。”
说中要害了,秦随风哑口无言。
沉默了半响,江在铖揉了揉眉心,眸子垂着,长睫绵密的黑色在眼睫打下暗影,声音无力:“我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好。”
秦随风摇摇头,无奈啊,自家兄弟这幅样子,真是叫他寒心啊。
林夏那个女人啊,是江在铖的劫。
摇头,再摇头,秦随风这个感情专家也没辙了:“你们那档子事我不管了,也没法管了,江在铖,怎么你谈个恋爱,娶个老婆也闹这么多曲曲折折出来啊。”叹了口气,起身,“不管了,不管了。”
才没走几步,江在铖突然来一句:“随风,我是不是很可怕”
秦随风一下子走不动了,回头不咳置信地看着江在铖。,这么多年,杀人越货江在铖没少做,但是确实第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秦随风真是傻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怔了半天,才回答:“我说了不算,林夏说了才有用。”
林夏还真让江在铖改头换面了,这眼前的人可真不像他认识了几十年的兄弟啊,看着实在让人闹心,让人心疼,好吧,他承认,他矫情了。
又叹了叹口气,秦随风还是坐回去,拍拍江在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当起了慰问:“给她点时间吧,毕竟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要她接受也需要时间的,也给你自己点时间,好好想想林夏刚才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一说,可就完全暴露了某人刚才的瘾君子行为。
不过江在铖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林夏。
“她说我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有些怅然地看向秦随风,“她好像害怕这样的我,怎么办”
怎么办江在铖绝对很多很多年没有说过这三个字,所以说起来有些生疏。甚至这无助彷徨的表情,秦随风都有些陌生了。
“江在铖,甄琳说,林夏才是那个最心软的人,她的冷硬只是一种伪装,你要是爱林夏,一定不要做你自己。”
江在铖反问:“心软”苦笑一声,“这个东西我还有吗”
秦随风无语,若细究起来,他所认识的江在铖还真没有这个东西。
诶,林夏啊林夏,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江在铖的。
仲夏的黄昏闷热,夕阳西下,天际最后一抹绯红挥散,随即,黑色铺天盖地肆意。这个夏季来的分外的早。
华灯还未璀璨,太阳落里地平线,昏昏暗暗中,依稀可以看见医院顶楼女人病服的衣摆随风摇动。女人披散着长发,微风撩得凌乱,站在护栏上,毫无焦距的眸子看着远处墨黑的天。
女人忽地笑起来,无声,低头,四十八楼的高度似乎有些眩晕,她身形微微晃动,唇边还是惨淡的笑。
“初初,你干什么”
忽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女人的思绪,缓缓转头,看着护栏外一脸惊恐担忧的男人,笑笑回答:“我还能干什么”
是啊,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还能干什么呢关盺笑得越发苍凉肆意了。
程奕然手心全是冷汗,不敢冒然向前一步,细碎的步子前前后后,轻声哄着:“初初,快下来,别做傻事。”
显然,程奕然以为林初要自杀了。
林初猛地摇摇头,因为动作太大,身体也跟着摇动了几下,脚下虚浮了好几下才站稳,一脸稚气执拗地说:“不要。”
程奕然的心也跟着来回晃悠着,像悬在钢丝上一般,无奈,只好哄着:“好好好,你不要乱动了。”
还是摇摇头:“不要。”张开双手,她抬头看着远处,“这里好高啊,什么都可以看见,我以前都不知道站在高处,可以看见这么宽广的世界,以前我的视线里只看得见一个男人呢。”回头,又看看程奕然,“我啊,是不是很傻”
抬头,哪里看得到全世界,天黑沉得什么也看不见。
是啊,所以这么傻里傻气地问着这样的问题,还傻里傻气地睁着红红的眼睛装得刀枪不入。她啊,就是个傻女人,一个以前,现在,将来眼里都只看得到一个男人的傻女人。
程奕然不敢随便接话,生怕护栏上走来走去的女人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放低声音半骗半哄着:“初初,听话,下来好不好不要多想。”
林初笑着看程奕然,眼眸亮得像刚出来的星子,噙着玩味嘲讽问:“怕我寻死吗”摇摇头,侧脸骤然冷却,黑得不见纹路的眸子忽然浮现点点绯红,她说,“放心吧,我不会想死的,那两个人都没有死,我怎么会先死呢,那样我岂不是太不值了。”
她说得好似无波无澜,只是调侃,只是眸间狂狷的是狠绝,甚至杀气。
她在恨,在怨,她想报复,想毁灭。
她啊,这个傻女人终于被那些无情,那些绝情,那些固执,那些痴念能给逼疯了。
似乎全世界都糊涂了,她清醒了,也似乎全世界都清醒着,她一个人糊涂着。程奕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林初脚下的移动,专注于一点一点靠近,也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他只是心惊胆颤地诱哄:“有什么话,下来说。”
林初对着程奕然笑得明媚,不说话,转身,站到护栏外更远的地方,一步之遥,再下面那就是必死无疑。
程奕然心一紧,手心紧捏,连呼吸都不敢大气:“林初,你现在都听不到我的话了吗下来。”虽是斥责的语气,但是生怕惊着护栏外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隐忍着,脚下一点一点靠近。
“听话啊。”她拖着长长的调子,忽然回过头来,程奕然脚下一顿,不敢在向前一步,声音都颤抖了:“初初,听话,先下来好不好。”
她顿了顿,久久看着程奕然,用那种近乎陌生的眼神,半响才开口:“我下来了。”
说完,跨过护栏跳下来,对着程奕然笑嘻嘻:“我说了,我才不会寻死的。”
程奕然几步走过去,一把拉过林初,额上布了一层冷汗,悬着的心突然放松了,全是无力,却大声斥责:“你吓死我了。”
林初却言笑晏晏:“原来还有人会担心我。”她敛了笑,眸色变得暗沉,“奕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不是,不管我做错了什么,都会站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伸手,紧紧拽着程奕然的衣袖,慌乱迷茫地看着他,因为心里太空虚了,因为太害怕了,因为一无所有了,所以,她极力想找到一下可以拽住的依托。
看着曾经骄傲自信的她变成这般模样,程奕然心里发酸,抚着她的肩,重重点头:“嗯,初初,我,还有伯父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不要瞎想。”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林初飘忽的眼神凝固,沉吟了一会儿,没有松手:“那如果我和林夏只能选一个呢你要袒护我还是她”
她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却突然沉默。
林初惊慌失措一般:“怎么不说话了”手一松,推开程奕然,她脸色骤变,大力推开程奕然,大吼着,“都是骗子,你们这些男人都是骗子,都是被林夏蛊惑的骗子,我才不会上当,不会上当。”
她歇斯底里,手胡乱地挥舞,完全没有了理智。
程奕然出神了片刻才恍然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林初:“初初,初初,你冷静一点。”
她不断后退,红着眼,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怎么冷静,我不要冷静,我什么都没有,他们在逼死我,我还怎么冷静,还有你,你明知道,我变成这样都是林夏害的,你还护着她,你给我滚,滚。”她疯狂地嘶叫捶打,长发被风吹得遮住了猝火的眸子。
她的世界在车祸的那一刻就崩溃了,所有之前的安静镇定,都是为了等这一刻肆意的宣泄、癫狂。
程奕然完全怔愣,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他束手无措,这样癫狂的林初,陌生极了,却强装镇定:“初初,没有,我没有袒护谁。”对方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紧紧擒住林初的手,狠狠摇晃着不清醒的她,他声沉用力,“初初,你为什么还不清醒,你会变成这样,不是谁害的,都是你自己绕不出来。”
程奕然也知道这话有多残忍,这是林初的伤疤,只是如今那不能触及的伤口已经炎症,只有撕开那道口子,让坏血脓水都流出来才能再长好。
若是不能将她拉出那个圈子,她一定会崩溃的,程奕然笃定。
林初突然不动了,红红的眸子看着程奕然,唇角微颤:“你也来怪我,你们都怪我。”她惨笑,眼里冷冽的像久伏的冰,毫无温度,恍惚一般,自言自语,“那场车祸,我没有死,你们都失望了是不是你们都恨不得我和我的孩子一样去死对不对”忽地又大笑开来,癫狂的大笑,狰狞的眸子点起了熊熊的火,“我都知道,别以为我是傻子,我知道的,那场车祸我都知道的,那个司机,他明明没有醉,我看见他笑了,他在笑。”
现在的林初兴许全世界都以为她不清醒了,她疯了。她偶尔的清醒,在旁人眼里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她是最聪敏精明的疯子啊
程奕然紧紧擒着林初的手,看着哭哭笑笑的林初,除了心酸,什么也没有办法想:“你在说什么啊初初,清醒点。”
清醒点大概没人知道,这个时候的她有多清醒,因为太过清醒了,看得太多,太透彻,所以被当做了疯子。
她看起来是像极了疯疯癫癫的疯子,眸无焦距,凌乱的发,痴痴喃着那么几句:“我知道的,是江在铖,是他不让我活,他要弄死我,可说我还是活下来了,我没有死呢,我才不会死,不会比那两个该死的人先死的。”她呢喃完,便大笑,“哈哈哈哈”笑得狰狞扭曲。
看吧,她是个十足的疯子,疯子说的话,谁会相信呢
程奕然不知如何是好,将林初抱在怀里,对上她凌乱的眸子,他轻声安抚:“初初,你到底怎么了,初初,你清醒点。”
他是个医生,却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策过,心里紧地发酸,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点一点崩溃疯狂。
林初突然不挣扎了,眼眸中间一点一点聚集光点,嘶哑的嗓音清晰:“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他们要我死,那我偏偏不死,我不好过,一个人也别想好过。”话从喉间嘶吼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程奕然心重重一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几乎陌生的女人:“初初,你还要纠缠不休吗非要没完没了吗”
这个女人的执着,会毁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她自己。当一个女人穷途末路的时候却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那有多可怕,程奕然甚至不敢设想。
林初却猛地摇头,瞳孔放大,明明看着程奕然,却没有倒影,她声音微弱,却嘶哑:“不,不会完的,除非林夏死。”用力睁开程奕然,她神志不清地开始呢喃,“对,一定要死一个才是,一定要死一个的。”
“初初”
程奕然唤她,她却完全听不到了,只是机械地挣扎,机械地重复:“一定要死一个的,一定要死一个的。”狠狠推开程奕然,她失魂落魄地走开,嘴里始终只呢喃这那一句,“一定要死一个的。”
程奕然看着那单薄的身子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抿着的唇发白,眼眸沉痛,走到林初身后:“初初,对不起。”
“一定要死”声音戛然而止,她缓缓瘫软跌倒。
程奕然仍开手里的注射器,接住瘦得只剩骨架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伸手拂了拂她的脸:“初初,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没事了。”
医疗室里,程奕然一脸凝重,眼睑下全是怠倦,一整夜没合眼守着林初,她刚睡下,他才抽空过来。
“张医生,怎么样了”程奕然主治外科,但是不专业的他都看得出来,林初的情况很不好。
张医生翻着检查结果,撑了撑眼睛:“病人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出现暂时性的精神狂躁,脑细胞凸起明显地在增生,这是很不好的预兆。”
精神狂躁非专业的程奕然懂这四个字背后的恐怖。
比意料的结果还要让人担忧,程奕然眉头都快都拧到一块儿去了,顿了顿,又问:“症状呢”
“行为极端,想法过激,甚至会有自残伤人的行为出现,病人身边最好有人看着。”
这样说来,昨天在楼顶的状况就可以解释了,他思忖:“现在只是暂时性的,若是再增生下去会怎么样”
“那就不得不送去精神科了,病人现在还是很不稳定,建议尽快接受前期的预防治疗。”
“安排治疗吧。”
带着一身的疲劳回到病房,程奕然揉着眉心,抬头,瞳孔一凝:“病人去哪里了”
门外的护士探头,看了看病床,哪里哪里还有人影:“刚才还在这呢。”
“快叫人去找。”程奕然扔下一句话,便跑出了病房。
长长的过道尽头是一堵墙,到处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太阳照不进来,显得有些阴冷森然。靠着墙壁站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人,因为没有开窗,阴暗的角落里,只有女人手里的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女人侧脸上,苍白的颜色有点渗人,女人对着墙,阴鸷的声音有些回音:“景海林,江在铖不会放过你的,那是一劳永逸的办法。”顿了顿,她唇边忽地沾了寒凉的笑,“若是事情办好了,我会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转到你的名下,你就出国再也别回来了。”
挂了电话,女人抬眸,眼前对着白色的墙面,眸子里全是红色的光点,亮得灼人,她自言自语:“林夏,你去陪我的孩子吧。”说完,转身,大笑,“哈哈哈哈”
“初初,初初。”
远远传来的声音急促惶恐,女人忽然收了笑,拢了拢凌乱的长发,一脸平静无痕,走出长长的走道:“奕然,我在这。”
哪里半分刚才的狠绝疯狂,她苍白的脸,抿着的唇,无害得会让人心疼。
程奕然一把拉过她,好好查看了一番,问:“你没怎么样吧”
一路上,程奕然就想着张医生的那几句话:行为过激,自残伤人
林初笑了笑:“我能怎么样”要怎么样,也是别人她心里喧嚣的嗜血。
程奕然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安放:“以后别乱跑了。”
她笑笑说:“好。”转身,走了几步,轻启唇,声音小得让人捕捉不到,她说,“我不跑,我就待在在好好看着。”
“嗯”程奕然担忧地凝着她。
“没什么。”她摆摆手,不回头的往前走唇边笑得阴。
这个夏天似乎尤其沉闷,沉闷得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等待着喧嚣一般。
夜里,却又骤冷,江在铖站在窗前,看着月亮一点一点隐于乌云,眉头皱得紧紧的,整整三天,林夏没有回来,他心急如焚,什么也做不了,满脑子挥之不散的全是她的话,她的人,她的影子。
眸光一敛,他随手拿了车钥匙便出了门。
一路超车,违规,五十分钟的车程他只花了二十分钟,简直是不要命之举。
一直嚷嚷着要换锁的林夏还是没有换锁,一直保证着不私藏钥匙的江在铖还是用钥匙堂而皇之地进了林夏的家门。
卧室的门没有锁,一向不喜黑暗的女人居然关了吊灯,只留了一盏台灯,昏昏暗暗的,林夏说过,不开所有的灯,她绝对是睡不着的,比如现在,她醒着,却闭着眼睛,只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也知道是谁,那样的气息是她熟悉的。
江在铖轻声唤了一句:“林夏。”
背对着江在铖的女人睁开眼,却没有动作。
“睡了吗”
回答江在铖的是一室沉寂。
似乎舒了一口气,江在铖走近,蹲在床边,声音柔软得不像话:“睡着也好,好过针锋相对。”
抬眸,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被角下微微的轻颤。江在铖冷笑,她还是不想见他。
沉默着,他不语,只是看着床上的人儿,伸出手却没有碰及,自嘲收回,他启唇:“林夏,好好听我说。”顿了顿,他手拂着林夏僵直的背,“若是醒了也不要睁开眼,不怕看着你的眼睛我就没有办法说了。你不知道吧,我爱极了你的那双眼睛,也怕极了那双眼睛,让我沉沦,又犀利让我惊恐。”
她与林初长了一双一般模样的眼睛,弯弯的眸子笑起来会像月牙状的初月。明明那么相似的眸子,却总能叫人一眼分辨开来,林夏的眸子总是像镜面,会让人无法掩饰,无处遁寻。
江在铖却对这样一双犀利得可以看穿所有的眸子着迷沉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别扭
更新时间:2o13121 13:1o:44 本章字数:3287
她与林初长了一双一般模样的眼睛,弯弯的眸子笑起来会像月牙状的初月。明明那么相似的眸子,却总能叫人一眼分辨开来,林夏的眸子总是像镜面,会让人无法掩饰,无处遁寻。
江在铖却对这样一双犀利得可以看穿所有的眸子着迷沉沦。
月光昏黄,照得床上的人影飘渺的像极了梦境,她沉静,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他知道,她醒着。
张张唇,他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的温柔:“林夏,对不起,这对不起我只能和你说,林初还有她的孩子,我不会愧疚,就算错了,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江在铖。”他冷笑,似乎在自嘲,这些话也只有她置之不理的时候,不想说话的时候,不会反驳的时候,他才有尤其说出来。
停顿了几秒的时间,空气里充斥着寒凉:“你说得对,我罔顾法律,我杀人如麻,甚至丧尽天良,这些我都否认不了,近三十年这样的生活,我从来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但是你不同,林夏你知道吗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要判我死刑,因为你是我江在铖的女人,是我爱的女人,这个世界上,若真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也就只有你了,所以不要怕我,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可以怪罪我,但是不要离弃我。”
因为爱了,所以开始在乎,即便全世界可以抛弃他,她也不可以。
恣意的江在铖,不拘的江在铖,习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的江在铖平生第一次有了芥蒂,对自己的芥蒂,被称作无所不能的他,开始怀疑,开始质疑自己,担心自己不够好,因为太在意她了,所以她值得最好的,却又矛盾地觉得自己不够好,现在的江在铖便是这样矛盾到无所适从的地步。
爱情真能让人变得自卑,原来他江在铖也没有例外。
他说着,她听着,掌心下,她在微微的轻颤,似乎隐忍着,他却不松手,轻拍着她的肩:“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十岁那年,其实我也怕过,犹豫过,但是那是我生存的条件,渐渐地,就麻木了,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我可怕,只是习以为常。没有为你想过,没有站在你的角度退步,是我不好。林夏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说我从来不懂我,若是我肯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改,去懂你,你还会不会置我于不顾”
这些话,即便是生死共患的秦随风他也不曾说过,尊严也好,强势也好,他全数捧在她面前,毫无保留。
那些手段,算计,那些狠绝是江在铖用以生存的方式,固守了将近三十年,其实即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正确与否,做出让步,不是什么大彻大悟,他从来不是那种会后悔的人,只是因为在乎她而已。
为了林夏,江在铖愿意卑微,一个她,他的那些生存的条件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她出现了,成了某某某的全世界,变得不可或缺。
掌心轻轻收紧,她发颤得厉害了:“林夏,你害怕什么你说终有一天林初会是你的后路,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不管你信与不信,你是我的命,而我很怕死,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林夏,你若是转身逃离,我会死无葬身的,所以千万不要有这么一天好不好”他几乎祈求的语气,没有了强势,没有了霸道的江在铖,脆弱的让人心疼。
在遇上林夏之前,那些生生死死,痴儿怨女的故事他从来都不屑一顾,却不想,他也成了其中的一个,他认了。
长睫颤了颤,一滴眼泪缓缓滑出眼角,耳边,只留那句:你若转身逃离,我会死无葬身的
有这么一个男人,爱她,胜过生命,她啊,是个幸运的女人。
因为太幸了,所以,来不及幸福,就开始担心不幸了,她啊,其实是个没有自信的女人。
应了爱情里的那句话:若真爱了,卑微了。
他俯身,吻了她的发,轻声在她耳边说:“我爱你,林夏。”
“睡吧。”起身,他开了灯,走出房间。
她睁开眼,刺目的灯光下,她泪流不止,缓缓转身。
“对不起。”只轻喃了三个字。
对不起,江在铖,我只是太害怕了,这样的你,我怕不能一直一直拥有,怕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根本与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不起,为我的怯懦。
她闭上眼,眼角的泪久久未干涸。
灯光亮着,我才能睡着。她曾经这么对江在铖说过。
林夏辗转了一夜难眠,早上起来的时候江在铖居然还在,林夏怔在门口,看着客厅里忙活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害她失眠一整夜的男人,昨夜还想着要是遇着他一定不让他好过,可是现在却完全傻了。
江在铖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昨晚上那一出一样,解开身上的围裙:“吃点东西吧。”
江在铖都这样了,要是她在揪着不放不就显得矫情了,这么一想,林夏坐到餐桌上,老老实实吃东西,一句话也没说。
气氛有点别扭,两个都是倔强的性子,就这么拖着。
江在铖的手艺似乎比上次又进步了,林夏还是不语,专注面前的食物。
等到林夏吃得差不多了,江在铖才起身:“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公司。”
林夏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却没有抬头,眸子颤了几下,没有说话。
女人啊,太要强可不好啊
江在铖又深深看了几眼,紧蹙着眉,张张唇,还是转身。
男人啊,太要强也不好啊
林夏确定脚步声远了,才抬头,却不料正好撞进江在铖潺潺的眸光里,有点慌乱地,林夏转开眸子,然后拿起手里的筷子,只是半天碗里的东西也没动一下。
有句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江在铖走回来:“林夏。”
她若无其事地抬头,不说话。
江在铖伸出手。
“嗯”总算有点表情,有点语言了,虽然还是贫乏,总好过冷暴力吧。
江在铖嘴角扬了扬,说:“车钥匙。”林夏皱眉不解,江在铖有些扭捏地解释,“我的车违规变道,超速行驶被拖去了警察局。”
这事归根结底,林夏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昨夜里五十分钟的路程只花了二十分钟,可是为了她。
张张唇,还是把所有到嘴边的话都咽回去br &gt;</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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