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时,比武台。
“你是第一个挑战的么,那就来吧。”
看着严阵以待的楚清,元昊依旧是神色淡然,他不在意,或者说不在乎是谁挑战他,尽管这场战斗过后,他的人生可能就此画上句号。
“还请稍等。”
楚清道了声歉,然后将目光转向慎之,向后者投去一个探询的目光。
只见慎之一身玄色长袍,衣袖处简单绣了几朵银色流云,平日梳着的发髻也已解开,他夫人在他出门前将他仪容好好整理了一番,尤其是头发,所以他此时乌亮的头发散开,一派风流名士模样。
此刻他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座位上,面前桌上摆着一尾面桐底梓包浆厚亮的古琴,他一根弦一根弦地拨动着试音。待调试好后他向楚清做了一个准备好的手势,随后他微微一笑,对着正耐心等他开始的人们示意。
众人回以和善的笑容,他们今天并非在意战斗,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毫无悬念,唯有慎之抚琴值得一览,所以他们并不心急。
慎之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双手自然地放在琴上,待到精气神三者达到最佳状态时,他睁开了眼。
“来吧。”
楚清抽刀出鞘,刀身泛着秋水一样的光。
“咚”
慎之的前奏已起,琴声舒缓又夹杂着丝丝冷意,给人的感觉就像深秋时节申时的暖阳照耀在人身上时,裹挟着红叶的微凉的风吹过一般。
“好刀,好曲。”
元昊说完“好刀”后,视线转向慎之,又称赞了一句。
流烟坐在看台上,看向元昊,她感觉师兄今天有些不同。
众人沉浸在琴声里,恍惚间周围景象大变:残阳斜照、如血一般,开阔的平原上到处是断了的兵器,或斜立或横躺。战场上鲜血如泼,残破的城墙前两人相对无言,其中一人暗地里握紧了手中武器。
终于,楚清提刀冲向元昊,刀势如白练,人势如长虹!
元昊瞳孔猛得一缩,同时他脚下步伐瞬息改变,拧腰转身的同时右手手肘顺势横向扫过,正是带着“势”的一击!
“嘿!”
楚清不闪不避,只是提刀横斩,待余势用尽时,接着转动手腕,相关肌肉贲发,劲力拧成一股,自上而下猛地劈出凌厉一刀。
宛如一道闪电撕裂黑夜,元昊仓促间打出来的“势”被这一刀劈散,散乱的“势”四射爆飞。
楚清在心里默默想着。
元昊趁此机会后撤几步,躲闪开来,而楚清则是伫立在原地。
慎之弹琴的手突然一顿。
在琴声尾音响起之后,场中迎来了一阵寂静。
接着他换了一种指法,慢慢又弹了起来。
众人仿佛又置身于落叶簌簌已有一尺厚枯叶的竹林,竹林中央开阔的空地上,决斗的二人相对无言。
“借你长剑一用。”
元昊的笑容愈发明显,他望向温可人,向她伸出右手。
恰好慎之扫了一记重音。
瞬息间,竹林被一道光照亮,众人循着光的痕迹望去,只见元昊右手已是长剑在握,那把剑泛着秋水一样的光。
“终于认真了啊。”
看着手持长剑并且正笑着的元昊,楚清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然后他神色一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着右手提起刀,横立在眼前,铭文的一面朝向元昊,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搭在止戈刀身上。
“接下来,你若不拿出百分百实力与我对战的话,可能会马上输的。”
楚清一脸认真。
场中并无人哂笑,就刚才楚清速度与力度兼备的一横斩一下劈,他们自问很难做到。并且楚清仅凭两招便打破了元昊的“势”,尽管那片“势”只是元昊仓促而为,这也证明了楚清自己的实力。
他们也知道楚清这人,就算有不知道的,他们也在旁人的解说下迅速了解,而在了解之后,他们内心里疑问重重。
但场上二人并未在意他们怎么想,楚清自刀柄处用搭着的手指轻轻抹过刀身,一直到刀尖。
琴声又是一变,众人只觉夜空突现。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下,在无边的旷野上,对立的二人宛若从厚重的史书中走出、穿越了历史长河的沧桑石雕。
此刻止戈刀已经模样大变:刀身比原来长了约半尺,自刀的五分之四处向刀镡方向凸了出来,然后是一个突兀又不失凌厉的转折,后又直直延伸到了刀尖处;刀镡呈圆形,朝外一面呈卦图案,另一面则是太极图案;变化最大的还是刀的颜色——暗蓝的颜色中点缀着点点银光,就像是从夜空中掰下一角一样。
此刻,他抚过的地方处显现出了四个古篆字:星刃流空。
琴声由缓转急,场上剑拔弩张,对决一触即发。
终于,在琅琅琴声中,楚清先动了。
霎时间他已杀至元昊面前,手中长刀划过一道迷离的曲线,刀势迅疾,带出阵阵残影。m4xs.com
“锵~”,元昊于电光火石之间仓促地招架住这一击。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被传来的劲力推出五步之远。
“嗡~”,却是元昊手中长剑嗡动不休。
这是一场史诗般的对决,每一刻都充斥着武的真意,琴音更是为这场对决带去一抹诗性色彩。
到了此时,在缓了下来并转为低音的琴声里,元昊微微颌首,向楚清示意,表示自己会拿出最大实力来。
他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这一刻,元昊周遭的气势忽地冲天而起,如惊涛巨啸。
琴声再变,与冲天气势相和,众人依稀间来到岸边,上游是有三十丈落差的瀑布,在那一瞬间,千百吨江水倾泻而下,撞击在江底坚硬的礁石上,冲击出隆隆响声的同时,也激起了万重浪花。
他们就像那江底礁石,在元昊气势的冲刷下各显情态,强者屹立其中面不改色,弱者便瑟瑟发抖。
场下突然响起一片“咔擦”声,那是剑客们的长剑在嗡鸣着、震颤着,就像是群蜂为了蜂后的诞生而欢呼。
“这是怎么了?”
台下一年轻人迷惑地喃喃着,他在腰间长剑振鸣的第一时间就按住了它,只是这是徒劳的,振鸣一直未停息,并且振幅越来越大,如若一头躁动的野兽。
“原来如此,是这样么?”
年轻人突然想到什么,于是他松开了手,任由长剑铮鸣出鞘。
场上又是亮光一闪。
楚清赶紧侧身转头,避开朝他射来的长剑。
他在长剑擦着他脸颊飞射而出的时候灵(中)光(二)一(发)闪(作),于是转头,张开嘴巴,咬住了剑柄。
这一咬,长剑还真让他留住了,只是在咬住的一瞬间从剑上传来的力道让楚清感觉牙快要掉了。
这是闹哪样?
众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长剑不再振鸣,琴声也停了一瞬。
他们几时见过这阵仗?
“喂,你可以放下剑了。”
对面传来元昊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怎么听都透露出一股蛋疼的味道。
看着台下窃窃私语的众人,还有元昊的蛋疼表情,楚清瞪着死鱼眼,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想起一个前辈的招式,恰好长剑飞过,心中激荡之下再现了当时的招式,还请各位勿怪。”
楚清从嘴里取下长剑时带出一串涎水,毫无刚才武者风范。
瑶芙绝望地捂住了脸,正准备再次弹奏的慎之手一滑,拨出个走样的音阶。
“不好意思,稍等。”
楚清放下止戈,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手帕,用力地在长剑剑柄上擦了擦。
他在擦拭的同时又胡思乱想起来。
“起!”
长剑似有灵性一般,在元昊身边盘旋,此刻琴声再起。
元昊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人剑合一,势若排山倒海,剑如长虹贯日,直刺楚清面门!
楚清早就屏息凝神等待元昊攻击,于是此刻他面对如此迅疾的一击也是来得及应对。
只见他猛然侧身,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刺向他的一剑,元昊手腕一翻,脚下步伐再变,转身的同时,长剑也是横斩而过。
“锵~”,止戈挡住了这一击。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元昊开口说道。
楚清暗呼不好,他想起来被他忽略在一旁的长剑。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
楚清及时侧头躲开,只是鬓角仍被切下几缕发丝。
“好险!”
楚清手上发力,逼开元昊,又调整了站姿便准备强攻上去,欲要打断元昊的引导。
他并不怕“势”的影响,此前他向兴扬师兄弟请教过,对“势”有一定的了解,并为此特地准备了止戈现在的形态——星刃流空,此形态可将“势”的运动打乱,可将“势”的影响降到最小。
只是,“噌”、“噌”二声中,又是两把长剑飞射而来,楚清不得不扭身避开,所以这次攻势便消弭于无形。
只是这还没完,连绵不绝的出鞘声中,台下大多数长剑悬在空中已经蓄势待发。
“卧槽!这提莫的是万剑诀吧。”
看着空中森然的长剑,楚清脱口而出。
“万剑诀?好名字。现在你该好好防守了。”
元昊微微一笑,接着便展开了攻势。
刀剑相撞,带起片片火花;飞剑随昊,如臂指使,飞剑似乎有灵,与元昊配合的天衣无缝。并且战斗愈加激烈的时候,悬着的那些长剑里慢慢有一柄加入战斗。
一柄、两柄五柄十柄,到了十柄飞剑的时候,终于不再有新的长剑加入。
只是就算不再增加,楚清也被逼的险象环生,飞剑与元昊配合极为精妙,导致他现在只能依靠止戈解封带来的身体素质提升来强行躲避,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楚清在心中呐喊。
琴声愈加急促。
就在十柄飞剑将楚清的路线全部封死并准备结束战斗的时候,楚清身子一矮,止戈横在身前,猛地窜了出去,将面前一柄飞剑拨开,欲要逃出包围。
只是元昊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在空中蓄势已久的飞剑如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纷纷扑了上来,欲要将楚清分而食之。
面对着如此绝境,楚清并未束手待毙,对他而言,这是绝境,也是机会。
楚清重重一踏,速度又加快些许,堪堪在飞剑来临前躲了开来,身后长剑并未追击。
此前他就在观察分析着元昊的实力和行为,当他发现场上只有十柄飞剑时便猜测元昊的控制极限便是十柄,也许还可能再多一些,但也差不太多。当他动用更多飞剑时,控制力便不可避免的下降,所以楚清看到飞剑来袭时便心一横,赌了这一把。
很明显他赌赢了。
“好魄力。”
元昊轻轻鼓起掌来,对楚清不吝赞叹。
场下嗡鸣声再起,与琴声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共鸣。
楚清后背全是冷汗,若是飞剑多到足以覆盖比武台的时候,就算飞剑再不灵活,他也没处可躲。
只是元昊并没如他所想。
一老者坐在前面,低头注视着陪伴他多年的宝剑,而后者也轻轻振鸣着。
他轻轻抚摸着剑鞘,低声道:“你也想去吗,老伙计?”
此前讨论如何处置西漠一行人的时候,他也在场,只是他全程未发一言,众人知道他的习性,倒也不在意。
他是剑客,一个普通的、沉默的剑客——他总是如此标榜着。
当时他虽一言未发,但当他到场后,众人便知晓他的立场——支持众人决定。
虽然他矢志于武,但也并非不通事理。
今天的对决证明了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君不见元昊在战斗中大有一鼓作气突破之象。
如果宝剑让元昊唤去,很大概率会让他趁着这股成功的气势,实力高歌猛进,到时再遏制他可能就会很难了。
于理,他应该阻止宝剑飞去。
可是,他的向剑之心却抽动着,敦促着他不要忘记剑客的真意。
这场战斗起因并不单纯,可是战斗过程却让他想起年轻时一心向剑的决意。
那时鲜衣怒马,腰佩宝剑,路见不平时长剑在手,出招为公。
那时春光正好,少年一腔热血,仗剑天涯,欲要灭尽天下不平事。
什么时候热血开始凉的呢?又是什么时候暖春已成肃秋?
当年誓要灭尽天下不平事的少年,现在已成垂暮老者,并且因为一些事情抛弃了当初的意愿,向一位少年暗下绊子。
他提醒自己。
人活于世,早先的峥嵘总会被时间冲刷干净,这是生存之道。
只是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压抑着。
这少年啊,他为了朋友甘愿将自己置于险地,又不吝展现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战过一场,哪怕是很多人对他不怀好意。
他只是个棋子啊,一枚连自身都难保的棋子,为什么他这么张扬?
是因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场战斗了么?所以他要尽自己全力战过一场么?
就像很多年前被麻匪围攻身受重伤,自感命不久矣却还是紧握长剑,肆意大笑的少年啊。
就像烟花一样,都要在生命最后一刻绽放出最亮最闪最绚烂的光辉。
老年剑客亦岐鼻子一酸,眼前渐渐朦胧起来。
他咬着牙,深呼吸几口,将激荡的心绪压下。
纵使青丝化作白发,热血已经泛冷,可是那份初心还在。
所以他已有了决断。
“既然如此,老伙计你去吧。到时如果真出了岔子,老夫就算是拼上老命,也要拨乱反正。”
宝剑似有灵性一般,激越的出鞘声像是对老者的回应。
“快看!那是寒霜!”
有人激动地大喊,他也是一名剑客,长剑也飞了出去。
琴声又变得肃杀起来。
以寒霜剑为首,所有长剑自行组合构成一把巨剑,声势逼人,剑尖对着楚清,蓄势待发。
场下灵冉大师停下了诵经,捏着念珠的手猛地攥紧,隐藏在百衲衣下的肌肉也已绷紧。
这场战斗到目前为止已经很不公平,那些剑客们或许出于兴奋或许出于感动,纷纷让长剑飞出,给楚清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落败只是时间上的事,不光如此,楚清还有性命之虞。
佛经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只是比试,不是生死战,所以如果楚清情况危急时,他会出手将这一招挡下。
场上,楚清看着组合成的因寒霜剑意蔓延导致整个剑身呈冰蓝色泽的巨剑,神色凝重。
巨剑虽卖相十足,但在如此巨大的情况下,控制起来的难度肯定会直线上升,所以躲开肯定不难。
只是依元昊的智慧,会想不到这点?
楚清不信。
果不其然,下一刻元昊轻笑,巨剑分离崩析,在空中以某种特殊的规律排列着。
楚清心中大骇。
琴声愈发肃杀,众人恍若置身于冰天雪地,寒风呼啸,大雪漫天。
元昊心中默念,神色平静。
中原各门派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任由他胡来,元昊早就想到了诸多可能,只是现在,他只想完成这一招。
以寒霜剑为中心,整个剑阵开始旋转起来。
楚清眼神一凝,升起动用底牌的念头,只是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因为还不到时候。
先是一柄长剑落下,后是第二柄、第三柄无数柄。
琴声更加急促,挑动着人们的心弦。
冰天雪地里,风雪如刀。
灵冉和亦岐在巨剑分离的时候就想出手的,但是被瑶芙暗中传音制止了。
激扬的尘土飞射,比武台被尘幕笼罩,隐隐约约有两个身影。
众人正惊诧间,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封。”
霎时间,台上多出无数幻影,众人定睛看去,正是楚清的模样。
无形无色的“势”全部被封住,连着飞扬的尘土一起停止运动,飞剑也是如此,仿佛凝固一般。
“嘿嘿,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倒下吧你。”
楚清的声音传出,下一刻便是“咚”的一声。
琴声渐缓,风雪渐止,乌云渐散,露出暖阳。
“乒铃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长剑纷纷摔在地上的声音。
“此战,胜利者,楚清!”
虽然惊异于突兀的战况,但裁判还是履行了他的职责,大声宣判道。
“这就,赢了?”
众人一时未反应过来,连着流烟也是。
原本稳操胜券、无敌之姿的元昊就这么败了?
还是一招?
这种情况,在前一刻给任何在场的人说,他们都会嗤笑一声,认为那人脑子被驴踢了。
可是现在他们不由得不去相信。
看着呈大字型躺在场上的元昊以及走下比武台的楚清,无数人默默消化着这一事实。
琴声终了。
此刻是深秋时节,枯叶纷纷扬扬落下,其中一片打着旋儿落在元昊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元昊此刻用尽全力扭了扭头,将枯叶甩落,他看着天空。
此刻西方已被最后的余晖染红,东方夜幕已至,点点星辉嵌在其中。
风阵阵吹来,略冷。
他就这么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此前他用出全力,体内被“势”充满,而后楚清封住了全场的“势”,导致他也不能行动。
难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用做。
闲时有风轻吹、有余晖看,真的不错。
他十分平静,享受着短暂的安宁。
“师兄”
流烟看到元昊安详的表情,自刚才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大哥,嫂子,我想走走,一会回家。”
楚清面对着他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这么一番话。
慎之拢袖起身,唤过丫鬟,将大氅拿过,给楚清披上。
系好系带后,慎之又给楚清理了理,然后笑道:“记得回来吃饭。”
楚清绷住脸,点了点头,赶紧转身离了场。
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看着四下无人,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该走了。
不舍也好,豁达也罢,终归是要离去的。
只是连句离别的话都不能说,这确实有些遗憾。
最后的时刻来临,他闭上了眼睛。
站在原地的楚清睁开眼,迷惑地看了看四周,他怎么跑到这来了,刚才他与兄嫂二人正看到元昊用尽全力却仍是脱力惜败的时候,怎么这一刻就到这了。
他迈开步子。
一阵微风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吹过,徐徐吹过比武处,吹过楚家。
元昊神色一动,若有所思。
楚家,打扫楚清房间的丫鬟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页正出神地看着,微风吹来,丫鬟面露迷茫之色,纸页上的字迹逐渐淡化消失。
待她眼中重现清明之色时,便将手中的纸页归拢好,放在桌子上。
不多一会儿,元昊起身,慢慢走向正欲离开的慎之。
看着面前的元昊,慎之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先生,我想学琴。”
元昊拱手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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